“人类嗅觉对雨后空气里飘荡的泥土气息的敏感度,甚至比大海中鲨鱼对血腥味的敏感度还要高。” 是的,她上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同harry一起离开osborn大宅的那天。不知为何,那一天在她的记忆里格外清晰:阴郁的天色、站在门口送别他们的老管家、车窗外显得有些森然的宅邸,以及身边人英俊面孔上令人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 虽然无比荒唐,但这仍是delih深思熟虑很久之后的结果。在这段日子里,她经历过的、目之所及的一切——不断消逝的“错误”记忆、逐渐清晰的“正确”记忆,以及梦境里那些一次次被她在现实生活中印证的细节,似乎都在为tyler的言论提供着佐证。 但在这个过程中,delih仍然在不断地翻阅自己在遗忘的临界点时记下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tyler所谓的“不属于她的错乱记忆”。对于那些琐碎凌乱的片段,她差不多已经没有一点印象,陌生到简直就像是…在读别人的故事。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抱憾而终,另一个世界的他罪孽深重。即使各自都不遗余力地同命运抗争过,但他们的故事最终还是以悲剧收场。 因此delih决定不再作壁上观,她决定回到他身边,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即使她猜测,他大概率已经不会再选择相信自己。 潮湿的街上行人寥寥,原本已经停息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del出门时并没有带伞,此刻只下意识地紧了紧外衣,任由蒙蒙细雨时而不痛不痒地打在脸上,并没有因此而放缓前行脚步。 此刻的天色尚未完全黯淡,delih在高大而紧闭的黑色铁门前驻足,默然望着这座雨水洗礼过后反而更添森然的宅邸,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 她知道的,那曾是他父亲在家中的办公地点——当然,她也知道他此刻一定就在那里。 “issldsay?” del满脸错愕地循声望去,见老管家正撑着伞站在离自己仅仅几步远的地方,神情同她一样错愕。 “晚上好,小姐,”对方的脸上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温和,十分自然地同她问好,边向她走近边接着说,“我临走时忘带了些东西,所以又折返回来。” “……我现在不住在这里了,每晚都回到家里去,”他自顾自般继续解释着,同时低下头熟练地打开了门锁,最后转过身来用那双沧桑却平静的眼睛看着她,“要一起进去吗,小姐?” del抬眼环顾四周,发觉这里的一切陈设都并未改变,noran旧日收藏的那些精美的油画和瓷器仍然摆在原先的位置——是的,从表面上看,丝毫无法察觉出这幢宅子已经易主。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里比记忆中空旷了许多。 这样的场景不免让她回想起那个夜晚,他的眼圈和鼻尖微微泛红,她因心软答应了他的恳求——彼时的她也是在这里,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而对方却紧牵着她的一只手,任由脚下的皮鞋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带有回响的哒哒声。 按下电梯按键前,老管家偏过头来如是说。 “……好的,谢谢。” delih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且那节奏随着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递增而逐渐加快。直到提升音“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打开的那刻,一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回音钻入到她的耳朵里。 “是的,shawn,那正是我所想的……” 她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转过拐角时,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已然模糊起来,几乎只能支撑着她看到他整个人的大致轮廓。,尚未意识到已然有人在身后等待。 “我很抱歉,”身旁的老管家在大厅中央止住步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但您有客人,先生。” 于是目光刹那间相接,delih终于得以看到了他的脸,这才发觉他的变化远比那张被揉皱的、她不忍细看的黑白照片中所呈现出的大多了——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或者说…憔悴了很多;正笑得微弯的深邃双眼中流露出她从未见过更无从解读的神色,似乎是胜券在握的得意与兴奋;一头微卷粽发也规规整整地梳到脑后,通身炭灰色的老式西装熨烫妥帖。 del再次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发觉对方的身体很明显地僵住,笑意也已然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惊诧。 思绪至此,她强迫着自己停止对未来的设想,意识到显然还是考虑眼下该如何向对方解释更加重要。 “那么我回去了,先生。” 天知道这会儿只是同他对视,便已耗尽了delih所有勇气。她抓紧两侧被雨水打得微湿的衣角,张开嘴巴准备说些什么,但却如失语般根本无法吐出哪怕一个字。 “……抱歉,shawn,我想我们得明天再谈,”他再次举起那只手臂,对电话另一边还不明所以的人致以歉意,声音略微发颤,“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缓步朝她走过来,眼神已不再像片刻前那般愕然——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形容,也许是…愤懑与仇恨。 del怔怔地望着对方渐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向大脑涌来,把她的脑海冲刷得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一路走来站在这里的。 “我…我想说……” 但现在,当她真正地在这个距离下同他面面相觑时,却惊觉自己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但很快,那只手臂便停滞在半空中,旋即落回了身侧。 “你回来做什么?” “解释什么?”harry的眼眶已然微微发红,用增大数倍的音量打断了她,并再次朝她逼近,“我真的不明白到底还有什么值得解释的,delihldasy。” “好吧,让我来猜猜你回来做什么,”而harry再次用一个颇不耐烦的冷笑拦断了她的话,脚下仍然步步紧逼,“你准备回来嘲笑我?羞辱我?还是同情我?可怜我?” “老实说,”他止住带着侵略性的脚步,眉间紧蹙,琥珀色的双眼已闪着泪光,“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感到很快乐?” “……我父亲从前把你和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相提并论,我当时竟然还愚蠢到极力反驳他,”harry顿了顿,嘴角处浮起一抹自嘲般的苦笑,“现在想想,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没错,你们都很喜欢一声不吭地离开对吧?” 话音未落,delih便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显然起了反作用,或者说…她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对方此刻额间青筋凸起,咬肌紧绷,凝固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里积满盛怒,几乎朝她吼道: “对不起,”del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垂眸逃避着对方沉甸甸的眼神,双唇止不住地颤抖,“对不起,harry……” “……哦,差点忘了,你不是一直很欣赏那只害虫,很反感我父亲吗?他杀了他你很开心,是不是?”他骤然间贴近她的脸打破沉默,流露着攻击意味的双眸已经布满血丝,“或许,你和这件事情也有点关系,说不定你也是那个杀人犯的帮凶。” 奇怪的是,这样的场景竟令delih感到熟悉——她遽然想起了半年前的某个深夜,自己不断地在脑海里斟酌着最锋利的字句,以确保说出口时能够最大程度地锥伤对方,确保能够看到对方因此而心痛、而落泪。 “我发誓我没有,相信我……” 他却怒极反笑:“你凭什么觉得你值得我的信任?”己的反应,就如同那天晚上占了上风的自己一样。 “不得不说,你简直自信得可笑,delihldsay,”他轻笑,随即发觉自己的措辞还不够妥当,于是停顿几秒后继续补充道,“不,你当初是怎么形容我的…可悲?是的,可悲……” 视线里,对方神色鄙薄的面孔再次模糊起来。他的这番话再度引起了delih的回忆——当晚自己对他说过的那些刻薄的话又一次涌上心头。但当时因报复欲被满足而产生的快感与得意,此刻却挥发得只剩下懊悔和痛苦。 “我真的不懂,”harry再次打断了她,同时再次贴近她已布满泪痕的脸,语气中显然掺杂着威胁成分,一字一顿,“你究竟凭什么笃定我不会把你……” 须臾,他才自言自语般说出了修改过后的余下半句话:“你凭什么…凭什么笃定我会原谅你?” “……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听你狡辩,”他率先开口,一声沉叹,“你让我恶心。” 但眼下,她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遵循这栋房子主人的意愿,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转身离去的那一霎,温热的泪水却如决堤般划过脸颊。又一阵隐隐的雷声响起,delih胡乱地擦着眼角颊边的泪水,大步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del循声回首,见他已然调转回身子面对着自己。她旋即抬手揉了揉肿痛的双目,影影绰绰间,她似乎看到对方的眼里也正闪烁着泪光。 ———————————————————————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狗勾也会生气!(?Д?) harry:我就吓吓你…好吧,我不敢吓你。 本来打算多写一点再更的,但是感觉自己好久没更新了,看到小伙伴们的留言实在很惭愧。最近三次比较忙,但还是在每天继续写,主要是之前一直想一次性放好几段上来(。没有自知之明的) 大噶对剧情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留言,正好也想要一些新思路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