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浮生欲开口,一抬眸,撞见一道黑沉沉的眸光,莫名一怔:“你家小东西来了。”循齐一袭白衣踏入门槛,缓缓地望向了人群中的上官泓,鸦黑的长睫下隐匿着狠厉,慢悠悠地走进府。原浮生心底油然生起一股惶恐,道:“她为谁戴孝呢?”循齐一身雪白,就连发髻上都是戴着白色的珠花,这分明是一身孝衣。颜执安也愣在了原地,细长的手指握住,道:“她不将上官家搅得天翻地覆,怕是不会甘休。”这就是循齐。颜执安沉默不语,眺望少女。众人哗然,宾客们见到昭惠公主而来,心中骇然,下意识后退,生怕沾染上不幸。上官泓年过半百,陡然见到少女,一袭白衣,身后苍天变得灰暗,他震惊,道:“昭惠公主,你是何意?”循齐好笑地看着他:“孤自幼离宫,得一人抚育,你瞧一瞧可认识”说完,身后的无云将一张画卷铺开,众人看过去。“右相、似是右相,对吗?”“不是右相,不是右相,怎么会是右相呢?”上官泓一眼扫过,目露惶恐,却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女,少女上前一步,扯过画卷递到他的跟前,“你认得她吗?”“不认识。”上官泓当即否认。闻言,循齐险些撕碎了画卷,脸颊紧绷着,与他对视:“孤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认得她?”上官泓坚持道:“不认识。”循齐怒到极致,眼神幽深宛若荒芜的荒野,心中怒气燃烧,她抬起一脚,踹在了上官泓的胸口,“去请上官夫人。”仆人们不敢应,左右对视一眼,可前院的动静惊动到了后院。上官家长子,上官礼的大弟闻声赶来,见到父亲倒地,忙去搀扶,道:“殿下,你这是何意?”话刚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画像上,“这人似是我家长姐。”“你家哪个姐姐?”循齐嘲讽,“你看清楚,她是你哪个姐姐?”上官泓撑着爬起来,“殿下如此行为,臣要去陛下跟前告你。”“去吧,顺便告诉你的宾客,此人是谁?”循齐无所畏惧,甚至长腿一迈,逼近上官家父子,“我不怕,你怕吗?”上官泓面色苍白,宾客们生疑。上官夫人托着婢女的手走来,乍然见到一袭白衣的少女,张口欲骂,可见到画像后尖叫了一声,当即痛哭。循齐循声望过去:“原来,上官夫人也知道啊,我以为你被蒙在鼓里呢。”“她人呢、她人呢?”上官夫人痛哭。循齐言道:“死了,死于风寒,无钱救治。可你们父母还活着,今日替你们儿子定亲。”说完,她看向上官泓,“你还想害多少姑娘?”她将画卷丢给无云,自己拔出佩剑,缓缓指向上官泓,宾客们中间有人叫了起来。原浮生急得就要上前,不想,颜执安拉住她的手,解释道:“循齐只要公道,上官泓不认,她很痛苦。”循齐不会无故杀人!果然,循齐自嘲一笑,道:“她是你的女儿呀,你为何不认呢?”“我只有上官礼一个女儿。”上官泓面对刀刃,依旧不肯承认。循齐气得心口发疼,不是无力,是发疼,道:“你可知晓如今的右相是谁?”“上官礼。”“不是,她不是。”上官泓面色骤变了,循齐笑了起来,眼中带泪,想起疯子豁达的一面,道:“抚育我多年的人才是上官礼,如今的右相是你们上官家舍弃的小女儿。双生不祥,留长杀幼。可这个小女儿给你们上官家带来无尽的荣誉,以女子之身坐上相位,你悔恨吗?你痛苦吗?”“可恨的她至今没有名字,依旧顶着姐姐的名字活在世间。”上官泓脸色精彩极了,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循齐说道:“我早晚会弄死你。”说罢,她看向宾客,视线在众人中梭巡,道:“谁将女儿嫁进上官家,便是与我为敌,你们娶上官家的女儿,我还是很高兴的。”她收了佩剑,转身走了。无名捧着画像,随之离开。宾客们面面相觑,纷纷离开,上官家的亲家走到上官泓面前,道:“殿下不喜,亲事作罢,上官伯父,您多保重。”都知昭惠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既然她不喜,难免日后穿小鞋,这桩亲事还是作罢为好。原浮生与颜执安也趁机离开。不出片刻的功夫,宾客都走完了。上官泓立于原地,半张侧脸被阳光映得惨白,他的夫人怒视他:“你做的好事。”“她死了呀……”上官泓眼一闭,怎么会这样呢。****夏日里阳光炽热,恰逢休沐,右相坐在水榭外,手执鱼竿垂钓。心腹焦急而来,道:“右相,出事了。”“莫要慌,慢慢说。”右相望着寂静的湖面,能出什么事儿呢。心腹说:“昭惠公主大闹府里的定亲宴……”右相眸光微动,依旧望着湖面,面色如旧,像是不在意,“闹了就闹了,与我有何干系。”“她说您不是、不是……”心腹不敢言。“不是不是,不过一名字罢了。”右相坦然,陛下早就知晓,又不会怪罪她,至于天下人,悠悠众口,何必在意呢。她是谁?自己都不知道,外人怎么清楚吗?阿姐说:日后你就是上官礼。右相充耳不闻,甚至不在意心腹的惶恐,睫毛都不颤一下,静若木人。心腹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的事情,今日一闹,谁都知晓右相乃是双生,上官家杀一留一,至于她是谁,众说纷纭。心腹说了一番,牙齿打颤,再观主子,依旧不闻。“你且退下。”右相吩咐,嘱咐她:“陛下不问罪,便无妨。”陛下如何问罪呢?她从入朝开始就是上官礼,入朝的人就是她,与阿姐无关。阿姐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入朝呢,她宁愿躲在山林间,都不肯来见自己。心腹退下了。右相手中的鱼饵始终没有鱼来咬钩,等啊等,等到黄昏,有人怒气冲冲而来。“你到底是谁?”右相睁开眼睛,握着鱼竿的手指蜷起,随后,将鱼竿放下,站起身,眼神淡漠,“我是谁,你不清楚吗?父亲。”上官泓被她眼神的杀气逼得后退一步,她慢慢问道:“阿姐死了,你伤心吗?”“你……”上官泓哑口无言。“你怎么会伤心呢?你觉得我不详,阻碍了上官家的气运,待我一出生就让人埋了。如今,害怕了吗?”右相朝父亲走近一步,“既然戳破了,我便来告诉你,我是来报仇的。”可惜被循齐打乱了。她不能死,她得看着循齐登基,看着阿姐长大的孩子成为明君。再等等。上官泓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面上,“你得上官家的助力才有如今的位置,若你不是上官家的人,陛下当年为何看中你。你如今来恨我,过河拆桥。”右相淡然道:“是又如何?你不做人,我为何要做人呢?我不仅要你死,还要你断子绝孙。”她幽幽笑了,笑容却如往日般温柔,“别害怕,你最后死。你与太子结亲,也是因为我。没有我,凭你之力,如何将让上官家重回世家顶流。父亲,你斗不过我的。我孤单一人,阿姐已死,我怕什么呢?”阿姐死了,她不怕了。当下,湖面上轻拂过一阵风,两人静默了片刻。上官泓怒火中烧,坚持道:“我是你的父亲,我可以去告你。”“无妨,你去告呀。”右相浑然不在意,“你埋过我一回,毒杀过我一回,陛下都知晓,你觉得陛下如何判呢?”若没有循齐,她不敢这么快揭露,如今有循齐,她还怕什么呢?循齐比她更不要命。她继续说:“昭惠公主是阿姐养大的孩子,你知道吗?她是阿姐的养女,她有多恨你,你应该很清楚。其实不用我动手,昭惠公主就可以弄死你。你该怎样让她满意?”循齐今日敢一袭白衣搅和他家的定亲宴,日后就敢毁了上官家。上官泓浑身麻木,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昭惠公主简直就是上官家的克星。“父亲,您该回去了。”右相懒于言语,“该说的都说了,您回去罢。”上官泓拂袖而去。右相继续垂钓,若不是微肿的脸颊,旁人只当无事发生。然而,上官泓一出门就遇到阎罗。循齐一袭白衣,坐在马上,幽幽看他,“孤就知道你会来找右相麻烦。”“殿下。”上官泓吓得魂不附身,道:“既然我长女养大你,你也算是上官家的孩子。”“别与孤套近乎。”循齐不上当,“无云,绑了,丢上马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