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泓大惊失色:“你干什么,我是右相的父亲,是镇国公,你想干什么?”循齐坐在马上,意气风发,华贵无双,“在我这里,你连狗都不如。”狗都知晓护着崽子,上官泓做了什么?埋一回杀一回,算什么的东西。循齐挥挥手,无云将人绑起来,丢在马背上,堵住嘴,上官家的下人吓得慌忙回去报信。“右相、右相,不好了……”“昭惠公主带走了国公爷。”右相手中的鱼竿轻动,眉眼更为冷厉,像是被一股阴云笼罩,话音落地,她又恢复常色,道:“求我无用,去求左相。”“左相丁忧,不见客。”右相道:“恕我无能为力。”下人没有办法,回府报信,继承世子位的长子闻言,马不停蹄地赶往左相府。门人扫了一眼对方,道:“左相不见客。”“麻烦通报,我有要事,生死要事,还望通禀。”“我家家主病了多日,当真不见客。”门人苦心劝说。世子急了,道:“通报一声,若左相不见,我即刻就走。”门人没有办法,道:“你等着。”消息禀到颜执安处,颜执安微怔,她刚回来,换下常服,扬起的唇角带了几分薄凉,“与我何干?不见。”一旁执扇的原浮生笑道:“必然是右相指使的,上官泓也真气人,认下便是。若是认下,忏悔一番,到底是疯子的父亲,循齐哪里会真的开刀。实在是愚蠢。”“不。他以为循齐不敢动他。”颜执安解释,“他是镇国公,作威作福成习惯,这些年来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早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他家孙女是太子妃,怎地会怕昭惠公主。”世家门阀都有自己的势力,偏偏循齐不畏惧。“循齐的性子,不像你,也不像陛下。”原浮生和煦的面上微微一动,道:“她的性子像明帝陛下吗?”颜执安恪守规矩,是一循规蹈矩之人,陛下年轻时软弱,想爱不敢爱,如今也不见得果断。原浮生早些年也听过明帝陛下,可他在位期间太短了,让人无法判断。“不像,右相说她像疯子。”颜执安道,“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敢做。要命,给你。”她苦笑连连,原浮生蹙眉,“这样的人太可怕了。”颜执安沉默。****循齐带着上官泓,一路出城,至西山脚下。正逢夏日,阳光炙热,晒得人头晕目眩,上官泓年岁大了,被这么一番折腾,早就筋疲力竭。无云拴住他的双手,一路拉扯,望山上而去,后面跟着的上官家仆人吓得不知所措。“殿下、殿下,国公爷经不住折腾。”循齐看了一眼,拔刀刺过去,吓得那人滚下山去。其余人再也不敢提了。上官泓是一句话不敢说了,默默跟着走,走到半山腰,天色都要黑了。他实在走不动,循齐道:“走不动,那便拖上去。”上官泓吓得不敢动弹了,喘着粗气跟上去。直至天色彻底黑了,众人举着火把,瞧见一间竹屋,屋前一座孤零零的坟。循齐心中悲痛,提着上官泓的脖子丢过去,“你看看,这是谁?”一座孤坟却没有墓碑,只有小小的山丘。上官泓被吓得弹坐起来,惊恐的视线撞上漆黑的天空,一股阴森爬上了后背。“她不是我杀的。”循齐负手而立,那双眼幽深难测,让人看不出情绪,这一眼,就足以让人心惊担颤。“你做了什么,需要我来点醒你吗?”循齐握着佩刀,蓄势待发,“我若今日为母报仇,我想,陛下也不会怪罪我。”人站在了一定的高度上,律法也是难以桎梏的。她缓缓拔出刀,撩起眼皮,吓得上官泓抱头逃窜,突然间,撞到一人。正是缓缓赶来的颜执安。循齐握住刀的手微微松开力气,转身将刀塞进刀鞘,彻骨的凉意被徐徐驱散,她下意识解释:“我没想杀他,吓唬吓唬他而已。”刚刚的轻狂也在颜执安的眼神中不复存在,颜执安摆手:“送国公爷回府。”随后,她看向竹屋,道:“竹屋清凉,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一夜。”第54章 生不同衾,死同墓。上官家今日大喜,最终以笑话收场。上官泓不知所踪,世子前去右相府要人。怒气冲冲进入右相府,无一人拦他。甚至有人将他带去了书房。世子脚步一顿,太顺畅了,不该有人来阻拦他吗?他一时恍惚,身后的女侍卫不觉翻了白眼,抬起一脚,将人踹了进去。到底的在朝多年的右相,岂是寻常人可以左右的。她冷静地看着地上爬起来的弟弟,对方一抬头,看到她背后的画像,与今日昭惠公主的那副,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他指着画像。右相坐在案后,静静地凝着他:“她三岁你出生,幼时,你日日跟在她后面玩耍,她是谁,你不知道吗?”“她、她、那你又是谁?”世子崩溃大喊,“你不是我的长姐吗?”“不是。”右相摇首,“我是你的姐姐,但不是你的长姐。”从她十三岁回到上官府,被父亲逼着喝下毒酒后,她与上官家的缘分就断了。“双生、你是双生……”世子闻声大变,“你为何不告诉我呢?你从来不说的。”右相很有耐心,听他痛哭一句,眉眼轻轻挑动:“告诉你又怎么样呢,母亲不知吗?你敢反抗吗?”“我……”世子仰首看着姐姐一贯淡淡的神色,崩溃不已:“她人呢?”“死了,三年前她死,昭惠公主被左相收养,坟头上的草都比你高了。”右相嘲讽,“你来这里,是为谁讨公道?”世子默然,沉郁的影子投在了左相脚下,他崩溃、痛哭,却发现他的姐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空茫。“你早就知道了”“十三岁那年,长姐以养病为由去道观住了七日。七日,将她生平所学所见,都一一告诉了我,甚至让我模仿她。七日后,我回来了,以上官礼的身份入朝,我挣扎至今,就是为了我自己讨个公道。但我万万想不到,她早就香消玉殒。”右相语气冰冷,眼帘微垂,遮住眼中一半的情绪,说完后,眉眼轻动,凝着一股深深的疲倦。“她死了,可至今无人还她一个公道。”一道月光由窗外漏了进来,她一身黑衣,衣袂在光影里透着暗沉。她深吸一口气,道:“故事都已告诉,你该回去了。”“所以,你回来报仇?”世子终于明白一件事,她的姐姐不是真心对上官纪,相反,她是来报仇的。右相笑了,笑得浑身发颤,“对,你猜中了,我来报仇。”“阿姐,这个规矩是祖宗们传来的,父亲和我……”“闭嘴。”温柔的右相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她死了,与你一道长大的姐姐死了,你便是这么对她吗?”世子道:“她死了,我们活人得要活的。”“都该死。”右相语气冰冷,她不再遮掩眼中的恨意,盯着自己的亲弟弟,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们继续这样的规矩,那就去给阿姐陪葬,我说到做到。”她鲜少露出这样阴狠的姿态,吓得世子转身跑了,太可怕了。他一面跑一面擦着汗,风一吹,浑身冰凉,迫不及待地出府,爬上马背,“回府、回府……”疯了、疯了。都要疯了,为一个死人让上官家几百条性命陪葬,不是疯了是什么?他策马赶回去,吓得关上府门,心口砰砰直跳,世子夫人匆匆而来:“世子,找到公爹了吗?”“没有、没有,我见过阿姐了。”世子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她说她的双生,是妹妹。”是上官家舍弃的那个。世子夫人缓缓扶着丈夫起来,世子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两颊肌肉颤抖,“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我知道,方才母亲都说了。”“她要报复我们家,她就是个疯子。”世子痛苦大喊,“又不是我们杀了长姐,凭什么来找我们,还有那个公主,她还是我上官家的女儿养大的,为何要来就搅和我上官家的事情呢。长姐是死了,又不是我们杀的。”世子夫人望着丈夫崩溃的母亲,不觉说道:“二姐姐十三岁回来过,被父亲灌了毒酒,后来,不知怎地活了下来。出生被埋,十三岁被父亲逼着喝毒酒,她死了两回。”死了两回呀,她怎么会放过上官家呢。世子蹲了下来,抱头痛哭,“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们没有错呀。”一轮明月高照,竹屋前燃起篝火,火上放置了烤架,一只刚捉来的野鸡,拔毛洗净后,烤得油滋滋作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