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姯神情倏然凛冽,迟疑片刻,方无力地挥袖:“你下去吧,稍后嘱咐厨房煎药来。”“还望主子三思!”青鸾倍感无奈。可韩姯徐徐倒茶,俯身一派温柔:“多谢季大夫生死相救,韩某感激不尽。”季匀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故作迷惘:“呃,你是谁?”“季大夫不认识我了,我乃韩姯——”“韩姯?听着好生熟悉。”季匀趁势后仰,无赖地瘫在韩姯怀中。“你救了我,季大夫真的将昨夜之事全忘了吗?”韩姯百般试探,她才不信对方会失忆。然而季匀的表现毫无纰漏,甚至一度真实到让人愧疚。“我五脏六腑疼的厉害,脑中现下一片空白。只是不知为何,总隐约感觉委屈。”说着季匀真的嚎啕大哭,一时间俏脸凄惨,令人百感交集。韩姯自问曾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眼下她真不知该怎样哄慰失忆女郎。因此她站也不是,搂也不妥,只好狼狈地耐心安抚。“莫哭莫哭,如今养伤为主,你什么都不要想了。”本是好言,哪知反被误会。季匀眼睛格外晶亮,喜不自胜到:“你对我这么好,咱们肯定很相爱,你是我的爱人吗?”“季大夫不要吓人,咱们毫无关系!”韩姯宛如五雷轰顶,周身僵硬到了极点。“不回答,那就是真的了。”季匀恶趣味地继续捉弄,表面却佯装小鸟依人。“根本没这回事,许是季大夫张冠李戴。”若非碍于情面,韩姯真恨不得一走了之。“啊,你见我失忆,这便要始乱终弃了。我见你第一眼心就砰然乱跳,你我之间绝不清白。”“季大夫太糊涂,韩某暂且告退,央请她人来相照。”韩姯焦急欲撤,不料对方八爪鱼一样死死紧缠:“不做亏心事,你何必如此惧怕。难不成昨夜强抢不成,你故意将我打成这副惨状。苍天,你好狠的心呐!”“季匀!”韩姯气急败坏地拢实自己的衣襟,退无可退地解释:“有道是秀才遇到兵,不管如何你有病治病,我不是大夫,烦请高抬贵手。”“哼,你当我蠢啊!”季匀疼的龇牙咧嘴,却依旧不舍得松开。“那你要如何?”韩姯艰难地吞咽,彼此呼吸灼热蚀骨。“我……”季匀不知所措地支吾,双脚却不听使唤地逐渐靠近,当即骇得韩姯尖叫:“你还是再睡一觉吧!”“可我疼的睡不着——”季匀抿唇靠近。韩姯难掩郝怒,却不得不伏低做小:“那好,你也别再往前了。”“有糖吗?”季匀冷不丁地伸出手掌,可这种时候哪里有糖,韩姯只能咬牙切齿地回怼:“你素来不爱吃糖!”“切,你骗人,我就要糖。吃了糖,伤口才不会疼。”皎眸骤对,无端脉脉。韩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胸前的渗血,突然失去了一切抵抗,垂首兀自轻喃:“那你……要怎么才不疼?”季匀顿时窃喜,恶趣味十足地逗耍:“亲亲,亲亲就会好些了。”“季匀,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更不想随随便便地对待你。救命之恩理应涌泉相报,可不该是这种方式,这不尊重你。”道理一大堆,听的人耳痒。“你不用尊重我,既要报恩,还不速速听命于我!”“有朝一日恢复康健,只怕你——”“我什么都不怕!”季匀懒得再论,猛地抱住她的脸,接着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上那抹绯红。“你疯了!”韩姯竭力挣扎,不成想竟害季匀伤口悉数迸裂。“卿卿猴急如斯,我怕是不行了。”戏过就不好收场了,季匀两眼一闭,索性借疼痛昏厥过去。不早不晚,青鸾端着药虽迟但到。“主子饶命,属下愚钝,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尽管嘴上这般,青鸾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榻旁二人衣衫极其凌乱,不整也就算了,谁让那季大夫好似狂风暴雨后的娇花……此情此景,直教人面红耳赤。“青鸾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哎呀,我的嘴全被你咬破了。”季匀哀嚎不已,说话亦是颠三倒四。“季匀,你不要欺人太甚!”韩姯恨不得攥拳暴喝,谁成想青鸾格外小心翼翼:“季大夫伤势十分惨重,属下觉得主子还是先松开她,毕竟来日方长——”“把药放下,快滚出去!”“属下错了,主子不要动气。”人气人,的确可以气死人。什么叫百口莫辩,韩姯眉宇紧缩,好不容易提腕,却又蹑手蹑脚地放下。第二十五章 季大夫为救韩大人身受重伤,此事很快传遍县邸……客居于此的阿怜,闻讯当即心花怒发。怎奈左等右盼,多日后她才找到机会溜入后院。僻静书房,幽竹映窗,翠鸟清啼。季匀无比舒适地躺在软榻小憩,这段时间她过的不要太舒心。连日来她与韩姯朝夕相处,对方不仅百依百顺,甚至还软言细语相哄,以至于她都快忘了来时的初衷。“呕噶……噶!”好梦尚未做完,忽听一阵刺耳的鸦叫,呕哑嘲哳顿令季匀暴怒:“该死的臭鸟,何故扰人清梦!”“嘴下留德,是我。”窗外蓦地探出个小脑袋,恰似桃花含情目,端的妩媚潋滟容。来者不是旁人,竟是阿怜。季匀遽愕万分,旋即环顾四周到:“快翻进来!”言毕,不等阿怜有所反应,她便生拉硬拽将人拖到房间。“喂,幸亏老娘身娇体软,否则还不被你五马分尸——”“废话少说,你来干嘛?”季匀唯恐韩姯突然大驾光临。听到这话,阿怜没好气地讥讽:“你说呢,季大夫在这里好吃好喝,山上的人却提心吊胆不得安眠!”“哪有——”季匀支吾着压低声音,神情格外慌促。“哼,这段时间甄遥都快急疯了,你倒好装疯卖傻地犯花痴。”念及种种,阿怜毫不客气地冷怼。“此乃权宜之计,我是为了调查更多线索。”季匀理不直气不壮。“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我一早就交代了!”“什么?”四目骤对,季匀脸色十分难堪。阿怜耸耸肩,不以为然:“你们的身份啊!”“全都告诉她了?”季匀不可置信地问。阿怜兀自叹了一口气,眉心微皱:“当然,她又不傻,迟早会查出来!”“如此说来,我这段时间简直就是个大傻瓜。”“这又不丢人,幸亏你机智装失忆,不然定要直面刑讯。”阿怜望了眼怔愣的季匀,勉为其难地奉上安慰。“也罢,你怎么也在这里?”季匀抬眸杀了个回马枪。“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饶是如此,阿怜不得不解释几句:“实不相瞒,我与韩大人有约在前。她命我去西山做内应打探消息,以此许我庇护阿遥。”“且慢,当日你为何不同阿遥商议?”季匀眼尾上挑,怒其不争得很。“我那还不是关心则乱,毕竟韩姯身份不可小觑,我担心阿遥鲁莽行事。”闻声,季匀忍不住撇嘴:“阿遥自小谨慎,她若知晓还好,此番我们只怕在劫难逃!”原本不清楚韩姯底细也就算了,如今她的身份几乎彻底浮出水面,任谁敢轻举妄动。“所以咱们得赶紧想想法子,免得来日再无回寰。”阿怜虽向韩姯俯首称臣,但她历来狡兔三窟,不到万不得已焉能坐以待毙!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又不伤天害理败坏法纪。“你想怎么做?”季匀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她亦迅速调整状态,异常积极地配合阿怜。“首先你必须借故痊愈,继而负荆请罪——”阿怜一想起府中的风言风语,都不由得满脸害臊。谁知季匀却犹豫不决,摆出副两难的模样。“病情说好就好,岂不自露马脚!”“你真以为大家瞎吗?”阿怜扶额无语。“我的演技就这么差——”“不要纠结这个了,你如果再不复原,届时西山必定陷入绝境。”阿怜看的长远,即便不知韩姯目的何在,但她迟迟隐忍不动手,就恰恰说明西山尚有拉拢之用。“我明白了,不过有一事需要嘱托,你速速遣人去西山报信,告诉阿遥计划有变!”下山时,甄遥她们早有商讨各种对策,眼下改弦更张便是。“好,事不宜迟,先告辞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