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戴着戒指的手拨开烧烬的余灰,把玫红色的香烛稳稳插进,黎初乍然被身后高大的身体挡住,呼吸间都沾染着身后人身上的潮意。 她太不懂表达了,一些话说得刻薄漠然。 “我没有哭。”秦颂无情地说:“也没有不吃饭。” 她想解释什么,但明显弄砸了,黎初的眼窝里盈满晶莹剔透的泪:“你真的很冷血。” 换往常秦颂会拽走她,但眼下,还没动身,林知言阻止了事情发展:“诶,别这么说,人的情绪总会有缺口,有人需要靠哭泣,泪点不同而已。” 一坐便坐到了凌晨,黎初苍白的脸色委实不大妥,眼睛肿成核桃,在昏暗中努力瞪大。 这句话含有命令成分,黎初听出来了。 出灵堂时,走在前面的秦颂突然转身,很淡地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还会坚持。” 说着作势回去,秦颂不动声色地皱起眉,伸手握住她的腕骨,就像亲密时那样。 “那就不要说了。”黎初用手背抹掉溢出眼眶的泪:“我们的快乐和痛苦不对等,你说得对。” 竟然出奇的明艳,如同展示栏里上好的润玉。 黎初被安全带勒得脖子发疼,手脚并用地推秦颂:“你疯了吗?!” 黎初心惊胆颤地望着她。 月光透过玻璃车窗抛近来,掉落在眼尾与发梢,将浅粉色头髮照得如绣花的金丝线。 “人类很渺小,死亡是必须的,你我都一样。” 但秦颂只是紧握方向盘,没有要踩油门的意思:“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 黎初望着这束光,也望见了手心上的痣,以及手腕上一道道伤痕,她们做过许多过于亲密的事,现在却是黎初第一次清晰地直视疤痕。 如果不是密密麻麻整片布满,根本看不出来。 秦颂睨了她一眼,身体重重往后靠,粉色的头髮压折在背脊之下:“因为我有病,情绪不受控制,” 每天如此,反反覆复。 黎初明白秦颂的病情严重性,不是因为知道病痛缠身,而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对方的起伏变化。 像此刻,秦颂点了烟,冉冉上升的雾气缭绕至车顶,黎初心想,她应该在隐忍,在克制,在压下一切无从冒出来没有规矩的东西。 “所有事情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果你觉得死亡不真切,想想我父亲。” 从前秦颂反感抗拒述说过去的事情,将自己藏进坚硬的躯壳里,今天是例外,她莫名被黎初的眼泪煽动了情绪,很想说些什么。 “你在安慰我吗?”黎初问。 她从未说过这样多的话,黎初笃定:“你真的在安慰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