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聪明还会转圈呢。来,宝宝,表演一下。”舅妈的手背在身后,左手正绞着右手的袖子。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张母兴致勃勃看边牧表演,时不时点评一番。舅舅和张怀凝则沉默着,面面相觑。
狗累得伸舌头喘气,人也尴尬得脸僵。这时,舅舅家赵阿姨过来,端了盘削好的梨招待。摆盘很精巧,中间还插了朵纸伞。
舅妈立刻道:“辛苦了,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去休息吧,昨天忙了一天。”
张母不屑,待人走后,立刻摆出她那当家主母的派头,不理睬舅妈,只对舅舅,道:“你太太大概家里底子薄,之前没使唤过人。她对你们的保姆太客气了,这样可不行,那种人要蹬鼻子上脸,对他们太好,不做完应该的份额就偷懒跑掉了。其实我有很多经验能分享,下次我来教你,就要狠狠给他们竖规矩。”
舅舅笑了一下,完全装作没听见。而张怀凝脸色已变。
舅舅舅妈何等角色?见微知著,洞若观火,凭这一句摆阔的瞎话,就该明白张家在走下坡路。
首先,舅舅家雇佣的是管家,统管房子里的家务活,不必事事亲为,必要时花钱雇佣保洁团队就好,否则这么大一套房子,怎么可能靠一个人做完?
管家签的是长期合同,在房子里有单独的房间,舅舅舅妈一离家,就由她看管着房子。她在家里的地位甚至比张母这个远亲要重。而张母说的是钟点工,做完固定的时间就走人,所以她不得不全神贯注紧盯着。
张家已经请不起长期的保姆了,所以张母说的全是臆想。大概是从电视剧里看来。她脱离现实太久了,已经没有实感了。而他们家在近郊的别墅也早就卖了。
果然舅妈来送别,道:“以后你一个人来就好,我们家没节目能表演了,犬儒辛苦,犬也累。下次只能让你舅舅跳火圈了。”
“舅妈你真是太好一个人了。”张怀凝哭笑不得,羞得面红耳赤。
“有句难听话我也直说了,你最好早做打算。你爸妈的财产你要快点接手,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别让他们败光了。钱倒是一回事,就怕老年人觉得自己有本事,拿着钱瞎闹,容易惹事。如果你不方便开口,可以找长辈代你处理。”
这个长辈是谁?还能有谁?可要是委托他出马,她那坏爹蠢娘还能善始善终?没必要凭白落个把柄在舅舅手上。张怀凝装傻不应声。
到了舅舅家,一切如故。舅舅在,舅妈在,狗也在,就是他们的房子不再。连着几天暴雨,未曾想他们的别墅也一片汪洋。
“一直下雨家里渗水,电梯坏了,问了维修工,打包价五万块。某人舍不得这钱,摆着胸脯表示,小小电梯,不在话下,他要亲自动手。挺好的,虽然电梯没修好,但是给家里装了个室内喷泉。”
张怀凝道:“五万块确实不便宜,也只有我妈不拿钱当钱,她之前还说六百万是个小钱。”
“六百万是个小钱?”舅妈笑道:“你妈这么豪横,我改嫁过去算了,顺便打打零工,贴补一下家用。”
“你妈这样的人,她说的话应该倒过来的听。她说好,必然不好。就像是她说不错的檀宜之,很不象样。见到你表哥了吧,感觉如何?”
客厅里所有实木家具都搬在门口晒,狗在水里满地打滚,舅舅坐在一把塑料凳上,徒劳地劝阻着。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舅舅对我到底有什么打算?何必对我的私事这么上心?”
“有能力的人的私生活,我一直很上心。每年新年聚餐,我都会让公司的管理层把配偶带来,对配偶的品味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应该找一个好的贤内助。檀宜之不行。”
“他哪里不行了?”
“按规矩办事,套在框子里的人。他干的那行,外人抬头仰视,肯定觉得光鲜亮丽。你不会不知道底细,现在你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那套房子上了多少杠杆?我买都要犹豫好久,小心他还不上贷牵扯你。”
“舅舅果然什么都知道,那你喜欢杨浔?”
“一般般,你喜欢杨浔,那我肯定支持。你不喜欢,我再给你介绍个更合适的。”
“舅舅你太关心我了。可真的请你放我一马吧,我对男人不太感兴趣,只想做好本职工作,现在很多事情变得太复杂了,我挺困扰的。他们要是真的争风吃醋,我会烦死的。”
“这算什么啊,好汉才娶九妻呢。你这才两个,乙女游戏都四个备选呢。”舅舅似笑非笑,有心揶揄她,“关键不在男人,关键在你。你的人生什么最重要?”
“好好做医生。”
“对啊,既然都有明确的目标,何必为无关的事烦心。男人围着你打转就转吧,那是他们的自由。你真正要放在心上的是职业前途。这几年,你在医院里顶格也就是升个副主任。为什么不跳出来看看?天地广阔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