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就一个人出来走走,带了王杨采,两个人都安静,过了一会儿谈善问:“公公什么时候进的宫。” 王杨采面露回忆:“当年王上刚登基,又几年得了世子爷,那一年幽州地界十城九旱,天大寒,路有冻死骨。殿下降生那一日却下了大雨,巫师占卜得祥瑞,齐声恭贺,王上欢喜得不得了。” 一晃二十年过去,王杨采也多有感慨,道:“世子爷周岁前生了一场大病,王上不远万里去敬安寺上香,希望他无病无灾,平安长大,开心快乐。” 王杨采于是笑了:“这世间的事,总不能十全十美。王上若是想要一个继承人,便没法有一个宠爱的儿子。” 谈善说:“是什么样的特别。” ——这种事情怎么能糊涂呢,这是万分重要的事。 他二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 谈善正走着,面前忽然拦了一个宫女,宫女冲他微笑,说话客气:“我家大人正好也在雨雪亭,天气寒冷,想请您一道在湖中央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你家大人是商君?”他驻足问。 亭子四面围了风帘,里面燃着银丝碳,烧得通红。小炉上烫着茶,碧绿的茶水“咕噜噜”冒泡,散发出一阵清幽香气。 谈善弯了下膝盖,刚做出一个动向,商君懒洋洋抬了手:“一样的身份,你行什么礼。” 谈善顺着他话道:“您瞧也瞧见了,有什么感受?” 谈善坐下来跟他一块儿喝茶,他好几天没人说话,乐得找个人聊天,就问:“为什么不愿意管。” 他五官相当艳丽,如同一朵灼灼芍药。懒倚栏杆边时露出胳膊上深红的吻痕,身后丫鬟替他拿来披风,他系上了,又转回头,笑眯眯地说:“我只是请你来喝茶,可没有要拆散你们。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还可以教你。” “啊。”商君遗憾地说,“本来还以为能帮上世子的忙。” “我脾气也不算好,你不接当心我回去吹枕边风。” 他有些话想说,动了动唇。 一只飞鸟掠过湖面。 商君也看像“噼里啪啦”作响的碳,停了极长时间,才说:“烧得一刻是一刻,平白放在库房里积灰,无甚用处。” 他倒是和人吵过架,不过徐流深从生下来就没有拒绝他的人,世子爷情绪一般,连着一堆官员要倒霉,他气压低,坐在议事殿掀了茶盖,清脆地一声响。 拓跋驯正是那个四指的胡人,他来自西戎八国中某个小国,骨头极硬,刑罚受了十日,一句话没从嘴里撬出来,咬死了五石散是自己带来贩卖,与西戎诸国无关。 他们都在琢磨徐流深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是想开战,还是想息事宁人。他们多年在朝为官,在绝对的压力下背后依然冒冷汗。 徐流深扯了扯唇。 “哦?”他似笑非笑地说,“十日,诸位查出这么个结果告诉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