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扶住门框，太用力手臂青筋暴起。 徐流深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他知道谈善高兴，也不想扫他兴，每一个字咬碎了吐出来：“知道了，你……” 徐流深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狠狠闭眼，又睁开。 当年那扇窗户离地面足有五米高，窗外只有一棵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树干光滑。黎锈消失后他将整个姜王宫翻过来找，站在树下时心脏跟此时一样，都是骤停的。 徐流深垂眼，面无表情看他。 “你是不是认出我了。” 身后木门经不住风雨，发出“嘎吱”的响声。 谈善无意识舔了舔干涩下唇。 徐流深只舍得对他生一秒的气，一秒就是一秒，不能再多——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谈善变魔术一样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串完整的、五个果的糖葫芦。糖衣裹着红山楂，在昏暗光线下显出奇异的诱人。 他半仰着头，小声：“不要生气了。” 窗棂折断，寒风从豁口里刮进来。他用另一只手背蹭了蹭右脸的灰，手指冻得通红，握着细细的糖葫芦木签展示一样在徐流深眼前晃，晃了好几次：“没沾到灰，我一路带过来的。” 风吹雨动，草帘响，冰糖葫芦红彤彤。 他长久凝视谈善，眼睑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他伸手，屈指在谈善脑门上不轻不重弹了一下，转身朝断了一半的门槛走，拢袖时压住了后怕发抖的右手，用左手抽走了那根糖葫芦。 谈善的鞋和袜子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也不在意，光脚跟上徐流深，在他背后说：“你不知道刚刚我差点就被抓住了！还好我跑得快，但我刚刚掀飞了八筐大白菜五筐萝卜黄豆还有核桃芝麻什么的……我还记得路呢，快回去赔钱。” 徐流深往外走，空有秋后算账的打算没有秋后算账的气，再多的话硬是恼怒地憋住了，憋得自己眼角抽搐，郁闷无比。他妈的嘴上还控制不住地应：“赔。” 街巷路面有积水，四周比白天安静许多。谈善只以为是下雨天色暗没人出门，毫无察觉地讲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路过摊面，徐流深毫无征兆一停，往包子铺里扔了二两碎银。 谈善和包子铺老板都愣了一下，前者抬头，世子爷自个儿走在高高低低屋檐下，不知道跟什么人较劲，也不撑伞，肩膀上湿了一大片。 包子铺老板憨厚地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好嘞。” 进食的动静窸窸窣窣。 算了。 世子爷心想，算……了。 “诶？”谈善躲闪不及差点撞上去，护着包子，抻着脖子往前看，“不能走了？” 半天没等到回应谈善伸手“唰”一下抹掉眼睛边的水，视线没来得及清明，头顶雨丝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