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觉得他话多：“胡人，往来商贩。” “卖糕点的。” 谈善：“你先抬头。” 用银票买单，数额实在大。十一也从伞下奇怪地瞅了两眼，他常年习武，目力比谈善更好，目光霎时凝重。 十一焦躁起来。 这小孩都要将指甲盖嵌入肉里，谈善把伞柄从他手心生生掰出来，窃窃密谋：“跟上去。” “我们跟着他。” 谈善琢磨着路过哪家裁衣店换双草鞋，至少走起路没声儿。再去抽两根趁手的刀啊剑的，他没生病之前长跑还破过学校记录。十一这么说他觉得对方有毛病，还离谱：“我跟你一起去，不就是你跟着我吗。” 眼看胡人身影要消失在不远处，十一咬咬牙：“走！” 跟着走了大半都城，最后胡人停在一干小巷前，谨慎地观察四周。他观察多久谈善和十一屏住呼吸在死角呆了多久，鼻尖双双冒出一层汗。 汗水顺着眼皮往下滴，谈善后背贴着粗砺墙砖，一动不敢动。 十一从胸口掏出响箭要放，谈善拦住他：“这东西太容易打草惊蛇，你认识路，先回去，我在这儿。” 谈善冲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和拇指勾圈，剩下三根手指竖起。十一没看懂，不过他猜测是“好”。 这座宅院有后门。 谈善血液往头顶冲，他紧贴墙边，悄无声息看去——一阵风正好吹起中年男人兜帽，他什么都没看见，却看见对方右手断指。 然而已经来不及—— “快追！” 谈善当机立断，冲向窄巷口，跑太快带起一阵风声。 长衫行动不便勾到墙砖，谈善大力一扯，他顾不上回头，玩命儿往前。 后面传来暴怒的大喝：“别让他跑了！快追！” 谈善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到时候转回来赔钱，一扬手推翻了距离最近的辣椒棚。“砰砰哐哐”一连串响。 他有了短暂喘息机会，一脚踏出窄巷。 “这是什么？” “快检快检，地上都是金子！” “滚一边去！” 谈善一边跑一边往外倒布口袋金瓜子，徐流深到底给了他多少，这么往外倒有种口袋深不见底的错觉。他才倒了一半两边百姓一哄而上，很快跟在后面凶神恶煞的壮汉被牢牢堵在人群外。 谈善松口气，游鱼般一头扎进了拥挤街市中。 都城戒严，官兵挨家挨户搜查，风声鹤唳。 “东边没有。” “……” “找。” 谈善坐在满是灰尘的米缸盖子上，这地方很好，就是有老鼠吱呀遍地跑。这一下午过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他异常兴奋，兴奋之余精神疲惫，看起来就有点累，身上倒是除了两处擦伤外没问题。但和早上出门之前相比简直是富贵公子大变街头乞丐，浑身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