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江耘的生活略有改变。虽然过得波澜不惊却别有滋味。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读书上,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看书,练字。除了和伯勤上街领略市情之外,便和那弟兄五人交游论道,所知所闻均大有长进。这几日,看着自己笔下的几篇“瘦金体”大作,江耘很是得意。 江福作为江家小少爷身边的最忠实最体贴的仆人,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看得出他的少爷这几天虽然比较封闭,却是怡然自得的样子。让江福老爷子开心的是,江耘的脾气比生病以前好多了,对下人一点架子也没有,还经常和他们开玩笑。江福有理由相信,经过那一场雷劈事件,他们家的少爷已经脱胎换骨。或许,江家的厄运也该到头了吧。 江福知道,少爷又要找他聊天了。看来,他不记得的事情倒是真多。不知道这次他要问的是什么? 江福叹了一口气,说道:“诅咒?应该说是厄运吧,江家的男丁总是壮年而亡,特别是这几代,都是单传。你的两个大哥,唉。至于这个说法的来由,老奴也知道,但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方便说,少爷有机会可以问一下老夫人的。” 江耘听完之后,约略地明白了大概,乾德初年,分赏手下将领,两者联系起来,应该便是宋初太祖杯酒释兵权的事情了。 众将皆恐慌不已,此时太祖抛出了诱人的条件:“人生如同白驹过隙一样短暂啊,你们之所以追求荣华富贵,不过是想有财富,能享受,福泽子孙。所以你们不如交出兵权,买些土地和房屋,给子孙置办丰厚的产业,多买些歌妓,开怀畅饮,颐养天年呢?君臣之间没有猜疑,和睦相处,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江耘想到此节,豁然开朗“自己与伯勤的祖上便应该是在这时候解甲后在此安顿,想来自己还是根正苗红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何厄运连连?不如去问个明白。” 江耘和老仆江福来到老夫人房中,正好老夫人在缝衣服,看到江耘,笑道:“我儿来得正好,试试这件可否合身。”江耘心中一暖,接过衣服试了起来,看着娘亲亲手缝制的宽衣大袍合身的穿在身上,江耘不由的心中感动,这可是自己第一件温暖牌啊!回到古代的这些天里,这位娘亲让江耘感受到了无比的温馨。 “耘儿说得什么话,难道以前你很冷吗?”江老夫人笑骂道“我儿来此,可有事?” 江老夫人一挥手,打了身边的丫环,说道:“我儿有话但说无妨。江福,你说。” 江老夫人微微颔,示意两人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真是不记得了,再于你说一次也无妨。唉,都是祖上无德,以致于我江家灾祸不断,人丁凋零。当年太祖兵变代周,夺了柴家的皇位,那柴家有不少孤儿寡母便是我们江家先人送上路的。想来此事做得太绝,以致我江家遗祸不断,你爹爹不到三十便暴病而亡,可怜你那两个哥哥,唉,苦命的孩子呀。你这次被雷劈,想必就是上天对我江家的惩罚。” 江耘出言安慰他的母亲道:“娘,孩儿现在好好的,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再说,上次雷劈之后,应该是避过了一劫了吧?” 江耘一听,心中大急。这下可好,一说说到娶老婆上去了,还要多多。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结婚过日子,便头大不已,这,简直就是犯罪啊!那个什么云桃,自已都不曾看见过。 江耘心念电转,自己可不愿包办婚姻,但呆在家里只怕无法推诿,看母亲的意思,莫不是要我传宗接代,还生养的好身段。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连忙说道:“母亲,孩儿觉得此事为时尚早,男儿大丈夫当建功立业,精忠报国为先。” 江耘早知自己已有秀才的身份在身,于是急道:“今年便是三年大试之期,孩儿打算不日进京赶考,参加会试。娶妻之事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 江耘心中一动,便搬出伯勤来“母亲,孩儿已和伯勤及几位朋友约好,过了清明便北上京城赶考。” 第二天一早,江耘起了个大早去找伯勤。到了他家居然现伯勤还在床上醉地迷迷糊糊。原来这几日伯勤都与翟汝文他们五人混在一起。见是江耘,伯勤半梦半醒的说道:“我们六人意气相投,号称左巷六友,哈哈哈哈。” 江耘听得又喜又怒,没好气的说道:“如此你们便独乐了么?单单撇下我一人?”开始认识,我又怎会独自寻乐,只是昨日我们去得是的是燕香楼,子颜大病初愈,故伯勤没叫上你,哈哈,下次一定补上。” 伯勤一脸得色:“那是自然,酒是好酒,在座皆相投的好友,便是昨日的倌人,也唱得好曲。”伯勤便将昨日有趣之事一一说来,只让江耘听得羡慕不已。 江耘何尝不知这世间情形,他来之前昨晚也曾细细思量过,独善其身,闲时与此间好友交游、读书、会友,诚如谢博所说,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秀才,若是在太平岁月,倒也不失为件美事,只是据自己所知,这世间太平也只2o多年了,金军的铁骑可不是吃素的,自己所处之地必将沦陷。再想到自己如果一直呆在这里,怕是要娶个父母之命的老婆,江耘更是不愿意。又想到这乱世之中,会有多少因、压迫或者战乱而丧生的百姓,会有多少无家可归的孩子与女人,江耘几乎要深深的自责了。况且史书记载,当今的大老板,后人口中的书画皇帝徽宗赵佶初登大位在这几年可是个年青有为的好皇帝。经过一夜思量的江耘早已胸有成竹,当下正色对伯勤说道:“伯勤此言差矣!圣上初登大位,正是有所作为之时,你我皆读书之人,除功名入仕之外无可报国,国家兴亡,你我有责。岂能空有抱负而终老泉林” 江耘心中暗笑,说道:“正是那场大病,让我感受到人的生命之短暂,世事之无常,故应当积极进取,改变我江家的厄运!” 江耘大窘:“母亲催得紧,要我娶妻。” 江耘也知道,古人以此事为天经地义,却难为了他这个异乡人,将自己的感情放诸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门当户对不必说,只是这高矮胖瘦,性格性情却是一场豪赌,江耘岂能愿意,况且自己在现代因落难离他而去的女友回忆,让他的心头不免有点阴影,于是解释道:“自从我大病之后,更觉得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此等大事我定要自己作主。” 江耘一听,知道他是答应了,至于其它人,他打算找机会鼓动一番,能说动一个算一个,虽然接触不是太多。但从其谈吐风度以及伯勤对他们的推崇来看,这些人应该都是有点斤两的人才。江耘说道:“多谢伯勤,如此甚好,过几日我会约个时间,请大家来我家吃酒。”主意已定,便嘱附了伯勤几声后告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