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1)

与弗洛伊德一样,荣格最初也是一位精神科医生,他在精神病院拿到了他的医师执照。几年后,他又进入苏黎世大学担任精神医学的讲师,主讲精神心理学。这段时间里,他在精神病院的临床工作始终没有停止,并拿到了资深医师的执照。 想到这些,我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乐瑾瑜。依兰依兰花的香味似乎在退却,但是另一种让我一时想不起名字的植物芬芳,正缓缓充斥车厢,但我又一时想不起这股味道来自哪一种植物。 “嗯!”我停好车,拉开了车门。精神病院宿舍楼是幢只有四层的老式楼房,现在刚11点,所有房间里的灯光却都已经灭了,楼道间浅黄色的微弱灯泡,让人觉得有点荒凉。 乐瑾瑜没有回头:“你说呢?沈非,我们是精神科医生,又是心理咨询师。我们能够给害怕这两个字明确的定义,那我们还会有害怕这种情绪吗?” 乐瑾瑜扭头冲我笑了笑:“是的,确实会。” 我将手掌快速缩回。黑暗中,隐隐感觉着某种失落的情愫,在空气中萌芽,继而散开。那股我依然没能确定的芳香,继续通过我的鼻腔与毛孔渗向我的神经末梢。 “四楼没有人住吗?”我回头再次看了看冷清的走廊与走廊旁那一扇扇紧闭着的门。 “沈非,地方不大,进来吧。”乐瑾瑜柔声说道。 我在动摇,我在揣测着当我跨入门后,可能会触摸到的软玉温香。甚至,我在揣测着她想要送给我的礼物,正是她自己的柔情万千。 为此,我自责过,最终,我必须接受的现实是,无论我们冠以自己如何高端的生物级别,终究只是以繁衍为原始需求的动物而已。 空气中香味淡淡,有依兰依兰花的余香,是乐瑾瑜释放出来的花语。还有…… 岩兰,来自热带地区的一种并不茂盛的草。它的精油萃取自它的根部,根部越老,提炼的精油越好,气味也就越香。这种精油有杀菌消炎,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当然,这是它作用到皮肤上的功效。而它——岩兰草精油作用到心理方面的疗效是——它是最为强大的镇静油,平衡中枢神经、缓解压力、改善焦虑、失眠和忧虑。 我的感性戛然而止。我缓缓转过身,面前那并不大的房间里,整洁干净。一个铺着粉色床罩的小床,看上去很软。墙壁上贴满发黄的报纸,说明居住在这个陋室里的姑娘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拮据,与微笑掩饰着的为难。瑾瑜,依然那般站着其间,依然微笑着,依然望向我。她的发丝散开,披在肩膀上,如同来自天边的精灵。作为一个男人,面对如此时刻,似乎太应该有那不由自主的冲动,想要拥有这个女人,并带领她离开这个天地。 我耸了耸肩:“瑾瑜,下次等我也准备了礼物,再来和你交换吧。”说完这话,我扭身朝楼下大步跑去。 我是沈非,我热爱这个世界,但我也绝不能骄纵了她。 9月19日的晚上10:41。 我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开回到市区,经过诊所时,瞟见对面邵波的事务所亮着灯。我心里憋着一些东西,但不再像上大学时那般了,那时候,我们会选择和好兄弟说道说道自己在情感上一些自以为轰轰烈烈的“大事”,尽管这些“大事”过后看来是那般可笑。 但我刚迈开步子,事务所的灯就灭了。紧接着,邵波的身影从黑暗中朝大门外走出。我喊他,他愣了一下:“沈非?” 我故作轻松地笑:“你以为满世界就你敬业吗?” “什么热闹?”我问道。 他顿了顿:“行凶的人,很可能是田五军。”“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上了邵波的车,朝着海阳市市郊驶去。路上邵波和我说了他在新闻里看到的我们即将赶去的凶案现场情况——大量的武警与狱警在海阳市监狱附近山区搜寻着逃犯田五军的影踪。距离海阳市监狱80公里的市郊的某个私人诊所,今天没有开业。紧闭着的大门让人们以为那位西医大夫休假,可直到晚上9点左右,夜跑的人经过时,却依稀听到里面有女人微弱的呼救声。糊糊的暗红色中。被松绑后的她抽泣着告诉营救了她的夜跑者,凶手是揣着一支断了的手掌冲进诊所的。在胁迫老医生对他进行了治疗处理后,老医生面对的依然是一把尖锐的剪刀。帮助缝针与止血的护士,最终面对的是禽兽粗暴的蹂躏。 “他要医生和护士对他伤口进行了什么样的处理?”我的问话显然和邵波所关心的事不在同一个频道。 他话音一落,放在驾驶台上的他的手机便响了。我瞟了一眼,居然显示着“古大力”三个字。邵波便笑了:“还真是神仙哦,说他就显灵。你接吧!看他放什么屁。” 我正要开口问话,古大力那憨憨的声音便响起了:“是沈医生吗?”我应着:“是!我就喂了一声,你就听出了我的声音,果然够神啊。” 我连忙打断了他:“行了!你大半夜打给邵波干吗?” 我示意邵波按下车载电话键,这样,古大力的话语声便充斥了车厢,如同他加入了我们之中。 “嗯!我觉得这个凶犯很可能是海阳市监狱越狱的那个叫田五军的犯人。”古大力很认真地说道。 “行。”古大力那边传来了咀嚼的细碎碎声响,应该是他又在嚼鱿鱼丝什么的。伴随着吞咽的“咕嘟”声,他的声音再次通过车载音响传来:“逃犯来到海阳市应该是有目的的。” “为什么他的目的不会是海阳市的某个物品呢?”我捕捉到了邵波这话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线头问道,“邵波,你怎么知道是因为某个人呢?” “说个可以力证的理由。”我打断了他。 “小样!你懂什么是爱情吗?”邵波打趣道。 “大力哥,你处过女朋友吗?”邵波微笑。 “哦!那么男孩,你就赶紧睡吧,有什么事我们再打给你得了。”邵波没和古大力继续瞎掰,主动挂了线。他的神色依然和往日一样,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但我知道,他的内心世界里,正在尝试一层一层地剥开什么。只是他想解开的谜团究竟是什么,他暂时没有告诉我。 邵波笑了,但并没有扭头:“沈非,我是刑侦出身,其实刑侦工作首先要学会质疑,对各种线索线头的敏锐捕捉。换句话说,就是多疑。尽管,我已经离开警队好几年了,但这毛病却改不掉,也不想改。” 邵波苦笑着:“正因为这些多疑,让我习惯性地把很多东西串联起来,相关的,不相关的。沈非,目前我有一个可怕的怀疑,正在被一步步地印证,但这一怀疑,又太匪夷所思了。所以,请你容许我继续保留一段时间。一旦有了进一步的证据证明这一系列怀疑的真实性,我答应你,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是的,不过这案件也可能与你有关。”邵波答道。 我知道,我是在用一种自以为说得过去的理由,让自己再次躲避需要面对的一些事情。 gps引领着我们的车开到那幢位于郊区的小诊所附近,已经凌晨1:30了。警车上闪烁着的警灯,好像黑暗中精灵眨着的眼睛。邵波把车停到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我俩缓缓走出,并拨通了李昊的电话。 “哪个位置?看得到我的车吗?马上过来一趟。”李昊紧接着说出的话让我觉得很意外。 “是的,赶紧!”李昊声音很大,说到这里,就听到不远处他的叫喊声,“这边,这边!沈非,这边!” “过去吗?”邵波的笑依然是满不在乎,“万一是个圈套,李大队憋足了劲准备把你我忽悠过去当面臭骂一顿。” 说完这话,我俩一前一后朝李昊站着的警车位置走了过去。 “什么事?”我答道。 “人呢?”我看了看汪局,老者表情也很严肃。对手是一个已经进入自己辖区的丧心病狂的歹徒,汪局的焦急程度完全可以估摸得到。 “可以让我单独和她聊聊吗?”我问道。 救护车的后车厢并不大,但给人感觉很空荡,因为车厢中唯一一张担架床平放着,与竖立着用来挂药水瓶的支架结构都那么简单的缘故。一个披着蓝色毛毯的长发女孩低着头坐在小床上,肩膀耸动着,吸鼻水的声音断断续续。 女孩没有抬头,掩面的发丝缝隙中,眼白和黑色瞳孔上翻着,很警觉地望向我。 女孩眼睛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又转瞬而逝。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瘀青,我不敢想象在刚过去的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接着,她微微抬起了手,手掌纤细,皮肤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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