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心理大师罪爱 有些传统科目的老医师始终质疑：心理疾病真的是病吗？或者，压根就只是矫情而已。 很困，想要入睡，但是却又无法入睡；如同裂开般的头疼撕扯着神经，想要呼吼与挣扎，但，无法动弹。可怕的“抑郁性木僵”，将抑郁症患者身体捆缚。 我是沈非，我在海阳市开设了一家叫作观察者心理咨询事务所的机构。我与我的伙伴们都很热爱与崇敬我们所从事的这个职业。但，我们也都不能肯定我们自己没有心理疾病。 引子 她莫名酸楚，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对方的处境而情绪低落。 今天，她也和往日走进探视间时一样，并没有穿胸衣，娇嫩的鲜花正在怒放的年月。 秃头男人歪着头，将双手抬起，放到了面前的木桌上，这样，他的手掌距离女人的身体似乎近了很多。尽管，之间还有一块不可能被冲破的玻璃。 感觉，是一种无比奇妙的东西。它能在人们并没有触碰到的时候摩挲，能在人们并没有品尝到的时候咀嚼。这一刻，坐在玻璃对面的男人正在感受着对自己的蹂躏，这点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她却像一个被钉在这张椅子上的玩偶，胳膊与脚踝处，那被勒紧的绳子实际上早就不复存在，却又似乎从未被解开，让她无法动弹。 她不由自主地急促喘息，但又不敢让胸部的起伏变得太大。因为这狭小房间上方的监控探头正对着自己，某位看守应该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这样一位拥有着丰满身材与姣好面容的女人，在这探视间里的一举一动。 她微微喘息着，身体湿了。 她知道，对方的裤兜肯定是破的，甚至里面压根就没有裤兜，不过是男人触碰自己的一个通道而已。 这样，男人透过玻璃看到的自己，会变得更加全面与立体一些。 第一章 越狱逃犯 1 因为这个单子，他认识了本城知名女企业家韩雪女士，并向对方吹嘘了一通他有个叫作沈非的好友，在心理学领域有着独到见解。于是，韩雪女士要他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晚上找个地方坐坐，想和我聊些比较私人的事情。 邵波见我答应得干脆，似乎很得意，开始得寸进尺：“要不……要不沈非，你下午诊所里如果没有约的话，现在就过来吧？我们和韩姐先喝个下午茶，一会再去吃饭。” 邵波也没勉强，约了时间地点便收了线。 这时，车上电台里播报出一条新闻：海阳市监狱发生一起越狱案件，越狱犯人是一个因非法拘禁和强奸而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的中年男人。他在急性肠炎发作住院治疗期间，用一根锯条将自己被铐在病床上的右手锯了下来…… 况且，今天车窗外天气很好，穹顶上铺垫着蓝天白云。或许，这确实是一个见故人的好日子，而这个故人就是…… 我自顾自地笑了。是的，邱凌，我来了，来赴你通过医院向我发出的邀请函。 薰衣草精油的味儿，与乐瑾瑜一起迎了上来。穿着白大褂的她头发扎在脑后，显得脖子很长，粉嫩的脖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几眼。薰衣草的作用是净化与安抚心灵，我想，这应该也是她现在每天工作要做的事情——让医院里面的精神病病患重拾安静。 乐瑾瑜笑得依然 接着，我们一起转身，往医院里面走去。我们并没有太多交谈，似乎有着某种尴尬充斥在空气中。几分钟后，我跟随她穿过旧院区，往去年刚落成的新楼走去。 乐瑾瑜应着：“是啊，他和另外三个被终身限制自由的病人，都被关在新院区的负一楼里。” 乐瑾瑜一愣，扭头瞟了我一眼：“这个我倒不太知道，不过肯定是政府划拨使用土地，国土局有备案的。承建方的图纸，也应该向市政工程中心提交过。”说到这里，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沈非，邱凌之前是在什么单位工作的？是国土局吗？” 乐瑾瑜愣了下，紧接着微微一笑：“我现在对于邱凌各种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看来都不应该再感觉奇怪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乐瑾瑜加快了脚步。 乐瑾瑜并没有急着带我走进邱凌被囚禁的病房，反倒是进了这个监控室。那两个保安扭头，冲乐瑾瑜微笑：“乐医生，今儿个是来看邱凌，还是瞅尚午啊？” 乐瑾瑜冲他们笑笑：“给你们这么一说，整个医院里，我就只关心这四个有着重度伤害倾向的病人了。”“难道不是吗？”胖保安笑道。 几个月不见，邱凌似乎较之前清瘦了不少。之前那不长不短的分头被剃掉了，短短的发楂让他没有了之前的斯文气质，或者应该说，他终于显露出了原形——骨子里对世间一切的冷漠，终于得以放肆地展现。 我为自己的镇定而感到欣喜，并明白，自己终于做到了释怀。 说完这话，他朝通往病区的铁门走去，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我缓步跟上，并问身旁的乐瑾瑜：“你是不是经常来见邱凌。” 他边说边往里走，嘴里好像介绍自己收藏的珍宝一般絮叨着：“喏！这重度一号叫张金伟，这货外号还挺牛掰，叫‘独眼屠夫’。你们这些年轻的可能不知道，当年海阳市可是被他给整轰动了。周末的上午来着，百货大楼里好多人，这家伙穿得整整齐齐，在百货大楼对面的市政府门口，抠那石狮子嘴里面的圆石头，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抠出来的。这家伙打篮球的，手掌大，单手抓着那圆石头，扭头就走进了百货大楼。” “1983年，那会儿你们可能还没出生呢。”保安边说边指了指身旁的监房，“这张金伟在百货大楼一楼，逮着一个最好看的姑娘便上去了，直接举起石头就砸那姑娘后脑勺。听说那姑娘的眼珠子当场就蹦外面了，这家伙也不吭声，一下骑到了姑娘身上，用那圆石头一下一下地砸，把那姑娘的脑壳……唉，不说了，恶心。” 这个叫独眼屠夫的家伙在我视线中渐渐消失，因为我们已经走到了另一个紧闭的房间门口。保安继续着：“武小兰出事的时候听说才20岁，之前没有人看出她有啥不对，只是觉得这姑娘神经有点大条而已。谁也想不到，她会伸手去害那些无辜的小孩，还把那些小孩的身体撕开了……” 她看到了我望向她，于是，这个叫武小兰的病患笑了，那笑容无邪也天真，却又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哦？为什么我会有兴趣关注呢？”我问道。 我的心紧跟着往下一沉…… 我咬了咬牙，让自己不会因为知悉这些而在情绪上有太多的波动。这几个月里，我不断培养着的，就是自己对于人生所给予的历练应该有的胸怀。其实，每一个低谷与打击，并没有真正左右我们的生活与世界。让我们崩溃的，不过是自己对于这一切的看法与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而已。只有真正做到冷静客观地看待所有变故，才能骄傲地说自己是生命中的强者，进而战胜挫折。 “尚午应该在厕所吧？他每天蹲在小格子里的时间多于在外面的时间。”保安一边说着，一边朝第四扇门走去，并晃动着手里的钥匙…… “邱凌应该等得不耐烦了。”乐瑾瑜微笑着说道。 他在笑，在望着我微笑。那笑容我能读懂，有蔑视，有得意。而更多的，似乎是遇到亲近的人而呈现出的欣喜。 2 “嗯！”乐瑾瑜似乎没兴趣和邱凌搭话，她冲我小声嘀咕道，“沈非，看你自己。如果你不希望和 “行了！乐医生，你可以出去了。放心吧，就算我能够挣脱铁门，也不会伤害沈非的。毕竟我和沈非也算旧识，和旧识聊会儿天，对于我的病应该是有益的。”邱凌笑着，没有了分头的他给人感觉很凶悍，之前印象中那一点点的斯文荡然无存。 身后响起了木门合拢的声音。可就在这时，邱凌却说话了，他对着木门外喊道：“乐医生，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邱凌这拙劣的伎俩让我觉得稚嫩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