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我的内脏散落 有恨你的肝 还有纠缠不清的断肠 “古大力……”我的声音有点微弱,“是不是我们想多了,不可能这么巧吧?当年在苏门大学的邱凌,也喜欢在这个角落里面坐着,就如同他回到海阳市后,在海阳市图书馆里面的角落里坐着那样。” 我没来得及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就睹见他跨前一步,也和我之前一样,朝着那把窄沙发坐了下去。 他笨拙地从被他坐塌的沙发中挣扎爬起,冲我眨了眨小眼睛:“看到没?不要以为我把这沙发压塌是巧合是偶然。真相是我确实有点胖,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来着。” 或许,当年就是文戈埋下了半盒子属于她青春秘密的骨灰与别人给她的未开封的情信呢? 我尝试着靠向墙壁,身体与牢固的墙壁接触,让我觉得踏实,也镇定了不少。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图书馆管理员因为听到窄沙发垮掉的声音,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我和古大力一眼,接着又看了看那张已经不可能被修好的沙发。 白发的老管理员扭头对他笑了笑:“不用了,这个沙发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再说,这是大学,你赔的这钱怎么入我们图书馆的账也没有流程,总不可能是我老头私人收了你的钱吧?”说到这里,他又冲我和古大力招了下手:“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帮个手,和我把这老古董抬到外面去,一会让校务那边的人拉去锅炉房得了。” 我们三个很快就将沙发抬到了图书馆的后门。老管理员拿出一包烟,对我和古大力递过来。古大力连忙摇头,但我却伸手接了一根,尽管我并不抽烟,但我需要一个很随性的机会,和这位老管理员聊一会儿,听他说说这把终于退休的窄沙发,与窄沙发上可能有过的故事。 “嗯,恢复高考那年,我就到了这图书馆,不过之前是在图书馆的办公室里待着,这两年要退休了,才自己申请来外面走动走动,多看看这些我为之服务了三十几年的孩子。”老管理员微笑着。 “我想想,1995年省里拨钱建图书馆,1999年建二期。这个沙发应该是二期那年采购的。十四五年了吧?那一批的桌椅板凳前几年全部淘汰了,就这把沙发因为位置偏,坐的人不多,于是换了个沙发套留了下来,想不到……”老管理员笑了笑,“想不到它比我还要早了一个月退休。” “没移开过。”老管理员很肯定地点着头。 “你在图书馆哪里?我已经过来了。”她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磁性。 “正好有同事想调下课,便答应了。师兄回母校莅临指导工作,怎么敢随便让你等呢?” 还没走到一楼大厅,就远远地看见穿着一件白色t恤与碎花长裙的乐瑾瑜歪着头冲我笑。记忆中的她,扎着马尾、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喜欢跟在我们心理学系的师兄师姐身后碎步奔跑,如同一个邻家小妹妹一般。 我礼貌地伸出手,乐瑾瑜愣了一下,连忙握上我手:“师兄,我们没必要像社会人一样客套吧?”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手便从我手里抽了出来,探头对着我身后的老管理员望去:“老馆长,又在楼上楼下遛弯儿啊?” 我和古大力也都愣了。老馆长冲我俩笑了笑:“发什么呆呢?一看就知道你们俩是苏门大学走出去的孩子,今天回来看看。随便看吧!就像当年还在这校园里面待着时一样。” 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面暖暖的。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就是一群如他一般的老者,在各大学府里面微微笑着。如果说学校高大的建筑,是承载故事的精灵,那学府里将青春奉献的学者们,不正是积累沉淀着的人文灵魂吗? 第六章 咖啡收藏癖 16 每天两杯手冲,是她不可少的功课。寻访各国的咖啡豆,是她孜孜不倦的旅程。她收集各种手冲壶、滤器、滤壶、滤纸、渣渣的接取杯……将她那100多平方米的房子摆得像一个化学家的实验室。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她对咖啡的痴迷,可能是因为她某个不愿意人触碰的心结。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很奇怪,他会下意识地给自己一些无法释怀的情绪寻找一个出处,让精神不至于崩塌。或许,这位叫索菲的姑娘,释放那些压抑情绪的方式,便是对咖啡的迷恋。 我开始和她说话,尝试和她交流,引导她去参与社交活动。但是,她固守着她坚固的城堡,不为所动。 我以前是不喝咖啡的,因为我有一位心理医生的自信,相信自己具备较好的心理素质与茁壮的神经,不需要咖啡与茶这些外因进行刺激。但,因为索菲,我开始学着品尝咖啡,体会黑色的液体在我舌尖上滑动的感觉。也因此,我进入到索菲的世界,知悉了一段关于咖啡师的爱情故事。尽管,在我看来,那段故事可笑且滑稽。但在索菲看来,那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只是,我因为索菲这个案例,有了一个心理医生不应该有的坏毛病。我开始喝咖啡了。 “你还是叫我沈医生吧!”我很认真地对面前这位脖子很长的女士说道,我实在受不了师兄这个称谓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位精神科医生?”古大力瞪大了眼睛。“目前还不是,不过,很快就会是了。”乐瑾瑜继续道,“沈非,我下个月就要离开学校,不做老师了。” “是的,不做老师了。我要调去海阳市精神病医院做医生。不出意外的话,本月底就能办好手续,下个月就可以让师兄……不,让沈非你请我吃海阳市的大排档了。”乐瑾瑜看起来有点兴奋。 我一愣,脑海中紧接着浮现出一幅画面——因为成功逃避了法律制裁,而被送入精神病院后穿着条纹病服的邱凌,站在那一排安静病房最里间的窗户边,微笑地望着正走过他面前的穿着白色长袍的乐瑾瑜。 “嗯!怎么了?你俩好像都不很乐意我去海阳市。”乐瑾瑜迷惑地望着我与古大力。 我这才意识到古大力所说的和我之前所想到的那位可怕人物——邱凌,应该不是同一个。 古大力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那张大脸:“你自己瞅瞅,不可怕吗?医生给我说了,如果我不能更好地融入社会,融入人群,就要随时回医院待着。”古大力说到这里笑了,这一笑,模样反倒显得正常了很多,“不过乐医生真要去了海阳市精神病医院,我回去待着倒也无所谓。” “对了,沈医生,你们过来是要查什么事情吧?陈教授也没说太清楚。” “文戈姐大二上学期也加入过诗歌社,那时候我还是大一新生。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在诗歌社里面。她那好像是从画里面走出的模样,是每个人都无法忘记的。不过,她只参加了诗歌社几次活动,之后就退出了。” 乐瑾瑜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有,是一个头发很长,还有点奇怪的男生。” 我的反应让乐瑾瑜有点不知所措,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吐出这么几个字。 包括古大力也变了脸色,甚至有点慌张地朝我望了过来。我的心快速下沉,但又强行要求自己不能流露出什么,喜忧不形于色本来就是一位心理医生应该有的素质。我看了古大力一眼,接着对乐瑾瑜问道:“瑾瑜,能给我描绘一下当年这个邱凌的模样吗?” 乐瑾瑜的声音继续着,一个在大学校园中很普通的内向男生的形象,在我脑海中定型。 当年在大学里面那些慷慨激昂的岁月,再次在我记忆中浮现…… 一直到那一年的一场关于“人本主义能否引导出人形的恶念”的辩论赛,我作为反方一辩,文戈作为反方二辩站到大礼堂台上。那天,台下是热忱于心理学的师兄师姐与学弟学妹们,对手是大三心理学专业几位优秀的师兄。 当正方的师兄们微笑着走过来与我们握手时,台下的师生集体站起来鼓掌。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与文戈如同被推上了神坛,成为这一专业内羡煞他人的金童玉女。这,也是为什么乐瑾瑜这种学妹会对我与文戈印象那么深刻的原因。 湖边的野草很长,皎洁的月也幽然,还有,她的舌尖很滑……那一刻, 就在这时,没有任何预兆地,文戈猛地一把推开了我。我不知所措,望着表情有点奇怪的她。而当时的她,却绕过我,望向我身后的树林,继而整理着她被我拨乱的衣服对我摇头:“沈非,等毕业吧!” 我也过去扭头,微风拂面,睹见的只是幽静。 “问题不大,档案馆有个男老师一直对我挺好的。只是,随便调取学生的档案,是违规行为。”乐瑾瑜一本正经地说道。 乐瑾瑜的笑看起来有点点顽皮:“不过,沈医生开口,自然是要帮忙的。但档案不能拿出来,你俩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乐瑾瑜便开始询问我海阳市的一些情况,欣喜浮于颜面,一看就知道她对下月即将开始的,离开学院后的生活充满期待。我心事重重,有些敷衍地搭着话。 乐瑾瑜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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