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方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下午。 连烧一天一夜,苏清方骨头缝都在疼。她徐徐撑着床榻坐起,便听到岁寒哽咽的喊声:“姑娘你醒了!” 这话问得,她当然是哪里都不舒服。 布置陈设,精致贵重,不似卫家风格,更不是她的房间。 哦,苏清方想起来了,李羡说要给她送到安乐公主府。不过她好像还没到公主府,就失去意识了。 岁寒道:“安乐公主派人来说,偶遇姑娘感染风寒,要留姑娘小住。我不放心,就跟来了。” “九月初十。” “他们暂且没事。”一个柔和的声音替答,正是闻讯过来的安乐公主。 苏清方奇怪,“这种事,一般都是大理寺负责,怎么会突然交给御史台呢?” 安乐寥寥几语勾勒出前因后果,苏清方却可以想象这几日朝堂上的争驳相对。 敏感时期,一句“似有往来”,足以动摇皇帝的信任,秋闱案也就顺理成章移交到了大理寺之外的御史台。 她当他们那群高官要员有多运筹帷幄呢,原来不过是在下臣下民面前从容镇定。当有更大的权力倾轧而下时,也是热锅上的蚂蚁。 李羡跟单不器说,单不器跟安乐说,安乐再跟苏清方说。其中传达过程,也算曲折了。 安乐挽留道:“你才醒,身体还很虚弱,不如再等几天,等好全了再回去?” 如此,安乐也不再强留,派人将苏清方送回了卫家。 苏清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病容惨淡,一路上戴着帷帽,扶着岁寒,晃晃悠悠从庭院穿过。 苏清方没有去看说话的人是谁,虽然听声音就知道,不疾不徐回到房间。 遇到这种无妄之灾,卫家有怨言也在所难免。可她苏清方对卫源、卫家再有愧,也绝不亏欠卫滋什么。 苏清方毫不为意点头,“我发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想洗个澡。你帮我准备一下吧。” 话虽如此,但苏清方毕竟还没完全退烧,不敢多耽误,随便在水里过了一遭就算完事。 喜文施施然行礼,恭敬道:“长公主听说苏姑娘感了风寒,特地派奴婢前来探视,还为姑娘挑选了一些阿胶人参,怕姑娘染病亏空。长公主还听说尊夫人亦身体欠安,是以也准备了一些虫草和薄礼。奴婢怕她们打扰姑娘的清净,就不让她们进来了。希望姑娘和夫人不要嫌弃。” 喜文摇头,体贴告辞:“那婢也打扰姑娘休息了,先告退了。” 苏清方懒得理,关了门喝粥。 苏清方哒一下放下汤匙,耐着性子起身迎接了一下,“叁舅母有事吗?” “不打紧。”苏清方敷衍道。 苏清方听罢暗嗤,装了回胖子,“舅母不知道吗?我跟安乐公主私交也不错呢。” 上次安乐公主带苏清方去狩猎,直接问的卫源。且他们也不关心苏清方的事,自然不知道。 原来是为儿子赔罪来了。 “好。你先休息。”叁夫人知趣离开。 苏清方顿时嗤嗤笑出了声,歪头搅着碗里的白粥,旋出一个涡,感叹了一句:“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