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sh气被挡在车窗外，母亲的车里播着音乐，开了单曲循环，那是她年轻时最ai的歌。白羚原本望向窗外，忽然转头过去看母亲，不确定是不是她的错觉，母亲总是沉重忧伤的面容，似乎不再那麽紧绷，甚至看上去有些放松。 大抵悲观的人都是如此，没什麽事情发生的时候，心情也无法松懈。 车子驶经一段崎岖的道路，几次颠簸让白羚感觉有些头昏，加上几小时没吃东西，空虚的胃发出抗议的声响，让她想睡又睡不熟。 天际边的山峦，月se映照在一片雾气，朦胧的远方，有许多抵达不了的故事。 白羚睡着了。 这趟路程将近两小时，车子开往山区和市区的交界，沿途的建筑物渐渐减少，直到周围几乎是遍地杂草和泥泞，白羚的母亲才将车子熄火，稳稳地停在平坦的路段。 车内的音乐恰好唱到最後一段，旋律悠然惆怅。 最晦暗的时刻， 白羚的母亲坐在驾驶座不动，从摇下的车窗伸出手，夜风在掌心缝隙间窜动，轻易便会冻僵指尖。她虚虚地抓了一把，眼神已是心如si灰。 她将手伸回来，并升起车窗，确认每道车门都已经反锁。破釜沉舟的勇气总是只有一次，只不过属於她的胜利，是再也不用活在这样的世界。 可仍有舍不得。 白羚睡熟的脸有些红润，她抬起颤抖的手，想去触碰，却不敢让孩子醒来，只转身咬住自己的手背，无声地掉泪。 车内随时间渐渐升起白烟，模糊眼前的视线，白羚的母亲压抑着呼x1的不适，不让自己咳出声音，窒息感却逐渐侵袭着她的神经，她在晕眩中慢慢失去意识，痛苦地皱紧眉头。 白羚醒来了，睁眼所见一片烟雾，她忍不住咳嗽，感觉自己x1不到气。她本能地抓起外套领口遮住口鼻，隔着不断窜起的白烟，看见一动不动的母亲。 白羚扳不开车门锁，只能疯狂撞击车门，意识早已因空气中浓度过高的一氧化碳，变得紊乱不清。她使不上多少力气，车门除了轻微晃动的声响，再没有别的。 求生的yuwang如同焰火般燃烧，烧乾了白羚的理智和悲伤。 不甘心就这麽si在荒郊野外，和周围无人问津的杂草同样，凄凉又不值。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总慢得能熬光残存的意志。 她听不见门外的声音，视线内一片混乱。不到几分钟，车窗被重物击碎，玻璃片四处飞散，一只手臂自外伸进车内，迅速将白羚抱了出来。 「救……」白羚启开乾涩的唇，声音沙哑，「救我妈妈……」 被玻璃刺伤的手臂淌着鲜红的血，男人轻抚上白羚的後脑勺，将她的脸靠近自己的肩，不再让她看。 男人带着白羚跑起来，远离燃烧的红光。他的衣裳被白羚的泪水浸sh，她却再也挣扎不动，无助的抗议在逃跑中渐渐停止，白羚终是昏了过去。 ＊＊＊ 窒息的恶心感爬满全身，像是虫子，燃烧的木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白羚奋力扒着车门，嘴里却喊不出声。 一道巨响。 小男孩见她清醒，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倏地朝她靠近。男孩一双眼眨呀眨，好奇又怕生，并不说话。 「哥哥说如果你醒来了，要去叫医生过来。」 「是你救了我吗？」白羚声音发虚，还有些沙哑。 白羚朝他投以探问的目光，没注意抓皱了他的袖子。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到处是推着推车的医护人员，小男孩急切地往外瞄，想去找医生过来。 母亲沉睡的模样犹然徘徊眼前，似乎还能听见微弱的呼x1声。 可是如果没有母亲。 男孩目似点漆，闻言瞪大双眼，似乎是很惊讶。 「医生来过了吗？」 「乖，」男人轻拍了下小男孩的头顶，温柔地说：「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姊姊。」 男人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萧暮，刚才那是我弟弟，萧旭。」 「我和我弟弟原本在山区里面露营，想说走远一些看夜景，没想到竟迷了路，」萧暮把塑胶袋放在床边的置物台面，「大半夜，我弟走到一半说听见前面有声音，我吓得不行，怕深山里会遇到什麽危险，想拉住他，他却一个劲往前 白羚看着他，默不作声。 「和我说这个做什麽？」白羚的眼神空洞，落在床尾的木架，「我很感谢你，我……」 白羚抬眸，怔怔地望向他。 白羚的眼角泛起酸涩，萧暮听见了她和萧旭说的话。她抿紧颤抖的双唇，因为若是张开口，定会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