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反常态的怔愣一瞬,低声问:“什么……小白?” 却因双腿盘曲过久,起来的那一刹那蓦地一软,整个人不由控制地往前跌去,脚下似乎踩到一团光滑的绸缎,连带着木愣的傅沉砚,一道跌了下去。 而男人只是最初反应了一瞬,在倒下的时刻极快地支撑在一旁的矮几上,衣带却不经意和女子的交织在一起,由不得他逃避。 傅沉砚左肘微弯抵在矮几边缘,腰际几乎腾空,乌发恣意倾泻而下。 傅沉砚的衣服。 “你……” 温泠月着急地根本不敢去看他,自然不曾读到他眼中复杂的神色。 傅沉砚没有理睬温泠月的放肆举动,只定定地将目光放在她侧颜上,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 冷不防的,他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傅沉砚很难得的没有得到答案也并未追问下去,仍旧是懒散依靠在矮几上一副无所谓的姿势。 整个人几乎融入黑夜,在她没有看到的身后,静静注视着女孩慌不择路般逃离。 他来,也不过是询问她的意图。 ……温泠月瞧着根本不像有几个心眼的模样啊。 与她素日有关他的梦不大一样。 “阿泠,你有没有想我?” 不知何时梦里的傅沉砚一把拉过她的手腕,与他裸露的胸膛紧密贴合,意外的冰凉,而后在那一道猛力将她彻底埋入他怀中的那一刻,温泠月骤然醒了。 她坐起来大口喘息着,环顾四周第一反应是木然,陌生的桌台,陌生的屏风,陌生的窗台。 一个人,在北山。 那个束着发髻长得像小白兔一样的紫衣小婢女探出个头问她。 “你是叫……阿紫对不对?”温泠月被她可爱的动作惹笑,看见她的衣服忽然想起来了。 在遥远的北地遇见同为南方的女子,她自是亲切不少。 阿紫低着头,视线落在端着的清水中,尾音仍怯怯的。 “啊!娘娘……” 虽说昨日她和另一个小婢女陪温泠月玩了一下午,但……太子妃始终都是太子妃,能叫她一道玩是看得起她,哪怕她并没有与娘娘多说几句话,她也已经非常感激温泠月了。 “你不是昨天跌了一跤吗?右手破皮的地方后来可有找医师瞧了?” “啊……您怎么会知道?” 昨日她只是在无人见到的地方被鹅卵石滑了一跤,甚至连温泠月都没看见,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方才你说,殿下今日有人来访?”温泠月一边瞧着刚传来的医师给阿紫简单上药,一边抵住下颌随口问。 听到这,她猛地坐起来,眼睛眨了眨,欢快道:“那我们去玩吧!” 却见她笑弯了眼:“昨夜,北山下雪了呀。” 温泠月披着那只银狐裘,兴致勃勃对她说,昨夜下雪了,要出来看雪。 而行宫内里也风景如画,与玉京铸造风格截然不同,似乎是将精巧的木艺与雪融合。 落在她的狐裘上,薄薄一层亮银。 只阿紫裹紧衣服的短短一刻内,温泠月前边就摆上了两排雪球。 只是,她好像忘了什么。 温泠月并未在意,只是似乎有些眼熟,却…… 当然这一切全然被竹帘内的人尽收眼底。 厚重低哑的男声自竹帘内传来,他的视线顺着话音向这场对话自始至终都沉默寡言的那个男人望去,视线落在他侧颜上时,下意识躲闪了一下。木台一直越过竹帘看向外面愉快玩雪的姑娘。 天色阴沉,想必昨夜不是北山最后一场雪。 他倏然的一句话叫方才看似爽朗打趣的宽肩中年男人一惊,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一凉。 傅沉砚并未将视线从雪白的女子身上挪开,指尖也慵懒敲打依旧,只是不慌不忙地随口回应:“沈大人,父皇体恤您昔日战功累累特遣至北山看守疆域,又休养生息,想必这些年,大人过得实在不错。” “下官、下官不明白。” “沈大人还请过目,殿下请您喝下这杯茶,而后您便可拿上册子回家休养了。” 他太知道这是什么了。 简而言之,他贪了多少田宅金银……这上头都数不胜数。 八尺高的壮汉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这个比他小了一半年岁的男人用如此语气。 譬如五皇子将注意力始终放在朝堂所重视的地带。 他依旧在为自己辩驳,纵然只是越描越黑的斑斑劣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