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坐在旁边,见两人聊正事她留这儿也没用,屁股忍不住动了动,想要起身出去。褚休看过来,于念抿唇指西院,她还得去烧火呢,不能老坐在这屋里。“我喝完这水就去跟着打下手,”褚休不想再开窗了,看向裴景,“来我家吃饭的不管是举人还是状元,都得帮着干活,我烧火你去扒蒜。”裴景,“……行。”三人来到西院各忙各的,周氏从灶房里探出脑袋看了眼,笑了,“怎么跟坐在屋里看书比起来,还有主动来干活的,真是稀罕啊。”褚休跟裴景都不吭声。毕竟跟干活比起来,谁也不想对着窗户吹冷风了。中午吃的腊肉饭,菜是炒白菜。简简单单又朴实无华的饭菜跟裴家大厨炒出来的其实不能比,跟裴景日常伙食也比不了。奈何周氏手艺极好,今天做的又是拿手菜,裴景边推着碗说不要了边吃了两大碗。楚楚看的目瞪口呆,端着碗说,“娘,景哥哥说的可能是,不要碗了,要用盆。”裴景脸通红,咽下嘴里的饭纠正楚楚,“喊叔叔。”不然她平白无故矮了褚休一个辈分。论年龄的话,她就只比褚休小一点,比于念又大一点,所以那句嫂子,裴景有时候真喊不出口,倒也不是因为褚休,实在是因为年龄大小。褚休捏着筷子虚点裴景,哼哼着,“只反驳称呼不反驳话,所以你是打算用盆吃饭对吧?”裴景,“……”吃完饭裴景又帮着收拾桌子加扫雪,等忙活完都快酉时了。来了一趟,她先是冻的不轻,随后又热的不行,但人却轻松极了。她要走,褚休领着于念,周氏抱着楚楚送她送到村头。裴家的马车就停在村口,车夫坐在车里避寒,瞧见小少爷过来连忙搬脚凳放在马车边上。裴景撩起衣摆上车,弯腰扭身跟楚楚挥手,“下次来我家里玩。”楚楚脆声,“好~”周氏往前两步叮嘱,“路上慢着些,赶车回去的时候不能急。”“好,”裴景坐车里探身往外点头,跟褚休于念说,“那你们等我消息,到时候咱们县城里见。”马车缓慢远去,瞧不见了,几人才回家。褚休手掌裹着于念的手指,另只手拍拍自己的背跟周氏说话,“我哥爱喝酒,那青梅酒回头我让念念分半坛给他,剩半坛留着咱们过年喝,免得他牛饮一口气全喝完。”周氏将楚楚放在褚休背上,楚楚两条胳膊攀着褚休肩膀,嘿嘿笑着。褚休单手托着楚楚屁股背她,另只手牵着于念,周氏双手抄袖,“行,回头念念分半坛出来我去拿。”褚休先把楚楚放到家门口,等周氏领着楚楚进去,她才看向于念。于念茫然歪头,褚休笑着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拍拍背,“来,换你了。”于念耳朵滚热,就这点路,她走回去就行了,哪里需要背。“你不想骑我啊?那你不骑我就不起,”褚休耍赖,“我今天就要我媳妇骑我。”哪有人非要背她的,她又不是小孩,她那么沉。于念心里虽这么想,但眼睛却弯起来,双臂搭在褚休肩上往前轻轻一趴,双腿结结实实夹紧褚休的腰。夹‘死’她。率先抵在背上的不是重量,而是压过来的两团柔软。褚休头皮微麻,还没缓过神,刚站起来她腰上就是一紧,于念怕掉下来,攀着她的肩,大腿箍住她两边腰侧,前身紧紧贴在她身上。褚休,“……”褚休圈着于念的腿弯,轻嘘感叹,要不是来月事,今天她必然借酒助兴,酿了念念!第33章冬季天黑的快, 吃罢饭没多久,天色渐沉。褚休烧了锅热水,简单擦洗完趁着热乎劲, 裹了条被子坐在西屋写文章,准备把今日份的策论写完。如果只是看书倒是可以窝在东屋被窝里, 但提笔研磨写文章却不行。等她进了西屋,同样擦洗完的于念穿着厚袄找了个坛子,刷洗干净擦了水,准备给大嫂倒半坛酒出来。坛盖打开, 扑面而来的不是浓郁酒气,而是青梅的酸甜清香, 闻着竟有些开胃可口。于念觉得新奇, 她闻过酒味, 于老大跟李氏都会喝酒,尤其是李氏, 每次喝完满身酒气对着她肆意谩骂, 难听的话混着酒味一并传来, 让于念光是闻着就觉得恶心。这坛果酒截然不同,清新的像是果子酿泡出来的甜水。于念用勺子舀酒, 发现坛子底下还有好些青梅,捞出来对着昏黄油灯一看, 青梅被酒泡的饱满大颗,比蜜饯还诱人。她捞出来两个,准备拿给褚休看看,给她先尝尝。“念念啊, 我来拿酒了。”院子里周氏拍了两下门进来。于念起身探头,示意大嫂她在灶房里。“你大哥刚从外头回来, 一身寒气冻得哆嗦,我让他先擦洗擦洗泡泡脚,过来拿酒给他喝两口暖暖身子。”周氏低头凑近了闻,眼里露出新奇光亮。她扭头看于念,“这酒闻着真不一样啊,都是梅子的清香,没半点酒气,说是果酒,但光这么闻着,倒像是泡出来的梅子汁。”于念跟着重重点头,甚至指她捞出来的青梅给周氏看。人家酿酒的梅子都选的极好,个头大小相似,泡这么久表皮都没变色皱巴。“捞出来给秀秀吃的?”周氏打趣于念,见她红着脸点头,周氏嗔笑,“好东西哪能光想着她,你自己先吃就是。”于念脸皮薄又不能开口给自己分辨,只笑着将碗挪开。“小景也真是客气,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周氏感慨两句,“他跟秀秀是多年同窗,就是没往家里来过,但我听秀秀说小景有个孪生的妹妹,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唯有个头矮那么几指,想来模样也是极好。”裴景个子不高,但那是跟褚休比,褚休长胳膊长腿的,往那儿一站,修长笔直的身段碾压同村小年轻。而裴景的个儿跟于念比起来,还是要高个那么些许。妹妹?于念封酒坛的动作微微顿住,扭头看周氏。周氏低头抱酒坛,“先前我三姐给你和秀秀张罗婚事之前,我也被逼得没办法,甚至都想过让小景他妹妹帮秀秀过一过这难关,可一想,这也不是小事,万一影响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多不好,就没提过。还好当时没多嘴,这才让秀秀捡到你这块宝贝。”不过周氏心里也清楚,就秀秀那个性子挑着呢,但凡换个人,对方不是于念,或者于念不是个哑巴又摊上那样的父母,秀秀可能都不答应这门亲事。一见欢喜跟娶回来耽误人家,是两回事。也是月老牵线天定的姻缘,让于念碰巧哑巴又陷在于家那样的深坑里,秀秀喜欢她怜惜她想帮她,这才毫不犹豫答应成亲。这些话自然不能跟于念讲,免得她多想以为秀秀娶她纯粹是可怜她想救她,影响小妻妻的感情。周氏就是随口闲聊,说完抱上酒坛准备回去,“行了,你把门栓上吧,夜里冷你俩早些进被窝睡觉,她要是非胡闹你可别惯着她。”于念笑笑,心道今晚应当不会。只是她看着周氏的背影往前无意识跟了几步,瞧着是送周氏出门,其实是想多问两句关于裴景跟裴景妹妹的事情。奈何她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新学的几个手语也表达不出她想问的东西,满肚子的话只能憋着。以前在于家生活,于念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有多不方便,可现在随着跟大嫂和楚楚的感情越来越好,她才觉得不能说话有多麻烦。跟大嫂都这样,更何况跟同床共枕的褚休。于念颓然低头,关门闩锁的肩膀都重的发沉。她抿唇呼吸勉强扯出笑容,提起衣裙抬脚进了西屋。褚* 休正坐在桌边认真书写文章,听见动静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于念脚步停了停,慢吞吞走过去站在桌边,看看褚休手里的字,再看看那放在桌前空白处被砚台压住的一摞纸。那是上午裴景带来的,是裴景跟褚休两人合写的话本,里头牵扯着什么朝堂舆论政治风向这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莫说跟褚休一起合写了,于念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就算褚休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她可能都跟山猪吃细糠一样咽不下去。于念眼睫垂下遮住眼底油灯光亮,视线略显昏黑,原先不觉得如何,只想着成亲后好好过日子就是,跟村里人一样劳作找活讨生活。但进了趟城,加上裴景来这么一趟,彻底让于念清醒过来,让她意识到自己嫁的不是寻常汉,而是女扮男装要考春闱的举人。如果褚休不是个女子,她这样的举人身份要娶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就算她是女子,她这般好,说不定裴景的妹妹也是愿意嫁她的,哪里落得到娶她这么一个不会说话只有脸蛋的哑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