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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书院斋舍,她跟裴景都不会单独共处,身边总会有其他同舍舍友在, 尽管对方不说话存在感低,那也不算两人共寝。裴景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想着两人单独相处要不然把窗户打开吧,这样院里一眼就能瞧见屋内情况,只是她怕贸然说出来显得她心里有鬼,这才忍着没出声,她甚至连坐都不坐,只站在书桌边上。褚休觉得她是男的,可裴景清楚自己是女子,加上褚休成亲有媳妇,裴景自己先替于念褚休把嫌避上。君子坦荡,心坦荡,她行为更要坦荡!如今听褚休先开口,裴景瞬间松了口气,沉吟了一下把纸拿远,皱眉眯眼看完才点头,“是有些暗,看不太清,窗户全打开吧。”外头还飘着小雪,偶尔有风吹过。要么说巧呢,褚休才朝里拉开两扇窗,风就裹着雪从她脸上刮过,“……”一同被寒风抽脸的还有同样站在桌边的裴景,“……”褚休抬手抹脸,深呼吸,“吹吹风,冷点才清醒。”裴景,“褚兄此话有理。”“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找我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同窗多年,褚休不可能没象征性的客气两句,邀请裴景来家里做客,但裴景总是腼腆的推辞,今个儿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雪,裴景突然上门,肯定是有事情。裴景捏着纸点头,“有些话我怕褚大叔传的不准确,这才想着过来自己跟你说。先说话本——”“咱俩不是用‘自在’的笔名共写了一本《今朝人物传》吗,前二十话我托人印刷成册送到了县城里的几个茶馆,第一次送去的时候,说书先生们说他们有本子不需要新的。”褚休坐在桌前,手指搭在桌面上指腹轻点,“可能是有人给他们专门写了本子,所以他们对外不收新本子。”裴景点头,“但我第二次再送去,前后间隔不过两日,他们态度又变了,仔细翻看完就没再拒绝。”裴景琢磨着,轻声说出自己的猜测,“这场话本舆论武秀长公主应该是出手了,咱们离京城很近,所以风向变动感知的最为明显。”如果她跟褚休住在岭南那等偏远省地,等收到消息的时候,风向都来回变完几回了。既然占着地利的优势,她就不能看着不管。否则最先被抹掉的不是武秀长公主的个人功绩,而是那个才提起就被搁置的“女子入学”提议。“我今天过来想跟你说得不止这个,”裴景道:“新话本送去,廖先生开讲那天我进去听了,反响极好,没人特意提起长公主,但也没人忽略掉长公主的功绩。甚至听完那场,我随意寻人去问,只要提起奇袭那一战,他们都记得是武秀长公主带兵拓开的局面。”这便是她跟褚休想要的效果,不需要特意强调谁的功绩,也不去刻意弱化谁的功绩,而是平等的阐述过往事实,让所有人记住该记住的人。这也是她们的本子能被讲出来的主要原因。褚休收回五指,看向裴景,“这事用到你家书坊,你家那边没说你吧?”跟考功名比起来,她们写话本印成书这事纯属不务正业。她们只需要好好看书,等着春闱鱼跃龙门就行,何必掺和这些朝堂舆论,吃力不讨好不说,指不定还会招惹来麻烦。裴景家里对裴景寄予厚望,管教更为严格,跟褚家完全不同。褚家里,褚休要是想做什么,周氏砸锅卖铁都会支持,裴景在裴家的话语权却没那么大。“倒也没多说什么,因为卖的还不错,谁跟银子过不去,”裴景笑着轻抚纸张,看向褚休,目露倾佩,“其实这事多亏你,如果换成我,我写的可能不是《今朝人物传》而是《武秀长公主传》,到时候恐怕话本没人敢要,连我家里都会被连累。”那时莫说替武秀长公主正名了,她首先连自己都保不住。褚休笑起来,手捏着下巴开始假装捋胡子,眯起眼睛老气横秋,“这便是世道,小景你还是年轻,要学的还有很多啊。”裴景,“……”“哦对了,因为说书那边反馈的效果不错,我想的是,等咱们话本全写完,就以本省为中心往外发散印刷,”裴景笑了下,“自然,如果售卖效果好的话,少不了你的那笔银钱。”“还有,”裴景倒是不好意思了,“我几个叔伯都觉得你笔力可以故事写得也生动有趣,问你有没有兴趣写其他话本,当然不是让你白写,可以先付你润笔,卖的好再多给你分成。”褚休缺银两的时候可能会考虑这事,但春闱在即加上手头也有些银钱,她就不太想浪费时间在这事上,就算将来写,那也得春闱考完再说。“先帮我把笔名留着,”褚休笑,“万一落榜了我就回来写书讨生活。”“可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可宁愿你永远用不着这笔名都不要落榜。”裴景脸色严肃。“说笑呢说笑呢,”褚休问,“舆论的事情咱俩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对,”裴景用手摁着桌上的纸,“还有你让我留意手语老师的事情差点忘记了。”她俩说到这个时候,于念正好烧完热水,提着水壶进来。刚进了西屋,于念就瞧见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风呼呼的吹,桌面上的纸要不是裴景张开五指用手摁着都要飞起来了。她茫然疑惑的看向两人,不明白那么冷的天,怎么还把窗户打开的那么大!就算透风,开着门就行,何必开窗呢,屋里又没有燃着柴火取暖,平时全靠关窗关门跟一身正气御寒,傻子才会在这个天把窗户打开。对上于念的目光,褚休讪讪笑,裴景低着头看纸上的字假装很忙。褚休伸手指着窗清咳两声,“吹吹风赏赏景,外头不是下雪了吗,雪景难得,我们文人写文章写诗就喜欢这样的天。”于念看向裴景。裴景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跟着点头,“没错,多少诗句都是雪天写出来的。这个天,这个窗,就特别好。”于念,“……”于念不懂,于念是真不懂她们这群文人的想法,更不懂褚休怎么突然这么耐冻。她抿唇,将热水壶放在书桌空白处,拿了烫洗过的小碗倒了两碗热水,里头挨个放了小半勺红糖用水冲化开。之所以用红糖:一是家里没有蜂蜜这种东西待客,要是光喝白开水显得嘴里没味,而且看裴景的穿着衣料,于念就知道家里的那点茶叶用来招待村长还行,但不好用来招待裴景。二呢,是于念自己的私心,那么冷的天褚休还来着月事,多少喝点红糖热水暖和暖和。可这会儿看两人一站一坐靠着窗吹风,于念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烧这热水,她是不是应该把灶房里那坛酒搬过来给两人喝才算应景?于念还在想要不要搬酒过来,谁知这边红糖水刚冲好,那边褚休跟裴景立马一人捧起一碗,哆哆嗦嗦吸溜一口,然后被烫的仰着脖子发出舒适的叹慰声。于念,“……”她俩都要冻死了,奈何裴景在褚休面前不能露怯,褚休也不想关了窗让于念多想,两人硬熬着,一个冻的脸僵,一个冻的手疼,硬是扯出笑脸谈扯政事,丝毫不提关窗的事情。如今见于念进来,褚休毫不犹豫探身伸手,将两扇窗户合的严严实实!裴景更是捧着碗往不漏风的地方走两步,离窗户缝隙远一点!于念更看不懂了。于念送完水就打算出去,褚休跟裴景同时开口。“念念!”“嫂子!”两人,“……坐一会儿再走。”于念,“?”于念被褚休用冰凉的手指握住手腕,这才顺着她的力道坐在旁边长凳上,温热的双手拢住褚休的手轻轻搓揉她的手背跟腕子。于念见裴景站着,还拍拍桌边凳子示意他坐。裴景摇头,“我坐马车来的,坐了一路颠簸的不行,现在就想站一会儿。”褚休低头跟于念说,“他不一样,他屁股比咱俩金贵,咱俩坐驴车都不嫌颠簸。”裴景开始斯文秀气的翻白眼,然后假装没听见。于念则拍了下褚休的手背,示意她别乱贫嘴。好在裴景吸了吸鼻子,开口转移话题,省得对面两口子围着她金贵的屁股展开讨论:“老师我替你们问过了,是前朝的秀才,他女儿从出生就聋哑,他这才摸索着学会了手语,但从来没往外教过别人,寻常也只是用来跟他女儿沟通,不知道能不能给、给嫂子当老师。”于念看向褚休,褚休单手端碗正在吹热气,抿了两口红糖茶压下那股子寒才道:“你先帮我联系个日子,我带念念上门去拜访一下,一时看看对方的意思,二是看看念念的意思。”裴景看了眼于念,点头,“行,那我回去后先替你们问问,然后日子敲定后让褚大叔帮忙带话你们再过去,免得白跑一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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