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安见到父亲,先是一愣,旋即别过脸去,不愿看他。 “边氏是个顶顶好的姑娘,若非她一直牵挂着,永安早就去了!怎么还能活生生站在我眼前?” 冯氏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声喃喃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疯魔了……我是真心为了永安好!” “母亲若是真为了永安,为了家中好,就应该收了耍混的心思。” “如果母亲学不会安生,再回江南宅院就是,亦或者去二弟三弟家中。” 她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大儿子竟会如此落她面子。 镇国公抿紧嘴唇,没有半分退缩,“还望母亲多替儿子思量一些。” 镇国公不看她,朝邓嬷嬷挥了挥手,不耐道,“送老夫人回园子。” 冯氏没再说话,冷冷瞧了眼边月,眼底满是嫌恶。 “无妨,你没事,爹就谢天谢地了。”镇国公扫了眼对面的二人,默了默,低声道,“你祖母上了年纪,时常浑说,你们莫要放在心上,好好过日子就是。” 边月埋着头,在谢永安行礼时乖巧照做,心中却起了一阵波澜。 月园 夜彻底黑了,梁晚余才匆匆赶回来。 听见她的声音,谢庭玉缓缓抬眸,盯着她瞧了半晌,才低声道,“你去哪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二少夫人,这是您念叨过的东市三街的栗子糕。”程言适时开口,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少爷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回来的,放了这么久……应当是凉了。” “做梦的时候。” 梁晚余觉得好笑,缓缓落了座,手上麻利的撕开油纸,捏起块栗子糕,轻咬一口。 程言极有眼力见的退下,还不忘关紧屋门。 谢庭玉仍旧别着头,却悄悄红了耳尖。 话落,谢庭玉耳朵动了动,却没把头扭回来。 梁晚余唤了句,下一瞬,屋门被推开,小丫头冒出了脑袋,“二少夫人,您叫了婢子?” “诶。”玉露应了声,旋即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精细的红盒,摆到主子跟前。 谢庭玉俊脸微红,别扭着起身,朝桌边走来。 谢庭玉愣了一瞬,视线移到梁晚余身上,才发现她髻上戴着的并非她惯爱的玉簪,反而换成了自己送的金钗,身上的衣裳也艳了不少。 说罢,梁晚余招呼来玉露,轻声道,“将我红箱里压底的玉佩找出来。” 梁晚余口中的红箱盛着她惯用的一些玩意儿,故而放在屋中,方便拿取。 好巧不巧,玉露刚翻到最底下,摸到了玉佩盒子,手一抖,带出了一个包裹。 那是一件苍色圆领窄袖长袍,上头还绣着青竹,一瞧就是男人的衣裳。 呼吸漏了一拍,谢庭玉恍惚回头,视线落在梁晚余脸上,眼神里似有悲切,又似有不解。 玉露吓破了胆,身子朝前一扑,跪在了衣服上,神色惶恐,“公…公子……” 梁晚余挑眉,心中知他误会了自己,刚要开口解释,却又听见他开了口。 谢庭玉神色受伤,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傲娇,似是怕听到旁的话,仓皇而逃,只留下一句,“我今夜宿在书房。” “公子!”玉露跪着向前两步,瞧着他的背影,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轻声道,“小姐,是婢子不中用,做事马虎,您打婢子几板罢!” 书房内,窗子半敞着,露出弯月。 谢庭玉坐在窗沿上,两条腿自然垂下,眼圈泛红,有清泪落下。 “梁晚余……你就是个半瞎!”谢庭玉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从发泄,只好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旁的不说,单说模样,我也是在盛京城里排得上号的!” “比我强的也就算了,瞧瞧是谢昀……” 是不是喜欢我 程言突然从窗子底下冒出头来,歪头不解的望着他。玉被他吓了一跳,咬牙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谢庭玉瞪他一眼,许是兴致缺缺,没深究他话里头的意思,只淡淡道,“滚出去,别碍我的爱。” 谢庭玉俊脸一红,不只是羞的还是恼的,用力瞪他一眼,“你太闲了是不是?没事干就去刷恭桶,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扎心…… 程言一噎,许是顾及主子的自尊心,又小声接了句,“公子不要气馁,最起码……二少夫人不厌恶您,况且她都已经嫁给您了,留不住心,还留不住人吗?” “……是。” 瞧着顶上高悬的明月,谢庭玉眸光闪了闪,半晌,才闷声道了句,“这月光该是照着我的。” 谢庭玉心中烦闷,头也没回,扬声问道,“谁?” 外头响起梁晚余的声音,谢庭玉身子一震,慌忙从窗沿上跳下,理好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