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余心中也有困惑,盯着陆嫚嫚的小腹失神。 可谢昀是庶子,又碌碌无为,陆嫚嫚一个官家嫡出小姐,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为何会委身于他? 崔氏说着,余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梁晚余身上。 崔氏脸色难看,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强撑着笑脸,“千万错处,皆是昀儿的错,可嫚嫚肚里的孩子却真真是抵赖不得的,若是平安生下,那就是老爷的长孙!” 谢庭玉嗤笑一声,身子向后靠去,姿态慵懒,挑着桌案上的点心。 梁晚余这话来的突兀,却意外打破了僵停的场面。 玉露急忙走上去,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到婆子跟前。 卫氏接过婆子递来的香枕,鼻尖凑过去闻了闻,“的确有草木香气,你有心了。” 崔氏干笑两声,为了自己的孙儿,只好又提了一嘴,“夫人,嫚嫚肚里的长孙……” “庭玉,不得无礼。”卫氏虽说是呵斥了句,面上却不见丝毫不悦,显然是认同自己儿子的话。 “既然有了,就好好养着身子。”卫氏瞥了眼陆嫚嫚,打心眼里不喜她,“若是真给府上添了人丁,赏赐少不了你的。” “外头的医师难免会出乱……你在做什么?” 陆嫚嫚紧咬着牙,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一味地重复着,“为何会这般痒?” 两个婆子跑下去,一左一右分开陆嫚嫚两只手,语气急切,“陆娘子,您这手都出血了,不能再挠了。” 陆嫚嫚低垂着头,露出脖颈,右边的婆子眼尖,惊呼一声,“哎呦,陆娘子身上怎么也起了红疹子?”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都不约而同地离陆嫚嫚远了些,就连两边的婆子也悻悻松了手,不敢再靠近她。 卫氏面上是藏不住的嫌恶,对着两个婆子蹙眉摆手,低声道,“快去净手,再寻个医师来给她瞧瞧!” 崔氏半侧着身子,用帕子捂住半张脸,扬声道,“嫚嫚,你是不是摸了什么东西,才起了疹子?” 她说着,手上依旧没停,“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想要害我!” 听到陆嫚嫚的控诉,谢庭玉嗤笑一声,缓缓起身,拧眉盯着她,“你得了病,与我新妇何干,亏你从前还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如今竟像只疯狗一样胡乱攀咬!” 卫氏捏着眉心,双眼紧闭,低声问道,“老二媳妇,你当真给兰园送去了见面礼?” 说罢,梁晚余屈膝跪下,眼中闪过晶莹,语气哽咽,“正好,昨儿要送给陆娘子的礼盒就放在月园未动,请母亲明察,还儿媳清白。” 梁晚余顿住,抬眸望向他,眼底闪过丝莫名,“夫君真这般信我?” 梁晚余躲在谢庭玉身后,视线与对面的陆嫚嫚撞上,勾唇一笑,满是挑衅。 “来人,去查月园,将那礼盒找出来。”卫氏心中烦躁,冷冷瞥了眼梁晚余,心中对她才生出的好感瞬间散去,低声道,“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若真是你所为,纵使你是我儿媳妇,我照样不会姑息。” 卫氏面色不虞,扬声道,“先去请医师,再来回我,旁人都退下。” 梁晚余好整以暇地抬眸瞧着她,神色淡然,心中只觉得畅快。 至于谢昀和崔姨娘,也别想有半分好日子过。 从外头请来的医师捧着锦盒看了又看,又捏起一点香粉放在鼻尖轻闻,眉头久皱不展。 老医师摇摇头,无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这锦盒并无不妥,里头的香粉也只是用些寻常草药磨制的,都是些能安神的东西。” 卫氏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低声安抚道,“庭玉,这个时候你也少说两句,既然查明东西没被人动手脚,这儿也没你们的事了 “娘,她……” 谢庭玉还想再多说些什么,梁晚余心思一动,轻扯住谢庭玉的衣角,打断他的话,低声应下。 卫氏心中满意了些,自知委屈了新妇,低声道,“明日回门,我会给你们多备些东西,也算你父亲与我的心意。” - 梁晚余领着两个婢子,小步走在府中,路过眼熟的院子,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嫂子。” “今早去给母亲请安,没瞧见嫂子,心中挂念,刚好路过这儿,来看一眼。”梁晚余缓步来到她跟前,见她额上都出了层薄汗,蹙眉问道,“嫂子在弄些什么?” “嫂子手巧,这些东西若摆在我眼前,我是万万做不出的。”梁晚余笑笑,真心夸赞道,“兄长娶了嫂子,可真是得了一宝。” “我只求……他能活得久些,开心些……” 梁晚余心如明镜,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嫂子是踏实过日子的人,有朝一日,府中定会接纳你。” 她自卑怯懦惯了,早已不求任何人能抬举她。 屋中传出一道男声,话音还没落,就起了一阵咳嗽。 屋中静谧一瞬,片刻后,紧闭的门板缓缓打开。 阳光正好,男子的俊脸一片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色,身姿颀长却瘦得厉害,长发披散,只用一根发带系着,过分精致的相貌更衬得他不像凡人。 “初见弟妹。”男子薄唇轻启,淡淡吐了句,“我名永安,是庭玉的亲哥哥。” 梁晚余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行礼,轻声道,“晚余见过兄长。” 半晌,从头顶传来一句,“弟妹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