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四处没有莲花池,她化形便是在消耗自己的灵力,且又不计后果地为国师疗伤,不消片刻,她的面色与床上人一样惨白。先是失声,又被蛇毒折磨,这具身躯千疮百孔,只有这套皮囊仍是好的了。一指不够加上二指,明婳抿紧唇线,不断有灵力自她指尖朝国师身体流泻,多数如石沉大海,不起作用。她是仙族不假,可惜能力低微,也就能转换在几个场所替人送个东西,打架也好疗愈也好,她连修为低弱的妖也不一定比得上。输送半天灵力不见人醒,倒是她自己身形不稳,随时能散在光里。在明婳消失前一秒,奇迹没有发生——画中仙哀伤地望着床上人,指尖最后碰了下受了伤的脖颈,如雪花一样轻。清微楼地下密室中,那幅挂在墙上的水墨画忽然空了一半,只余下几朵可怜的莲花开在水里,完全看不出是个池子。-妖狐等房间里的药味散尽了才回来。国师正在窗边作画,对着雨后天晴的远山白云。下笔随意又别致,守在一边的兰枻根本猜不着下一笔要绘哪里。“小殿下武功从未懈怠,下雨了也日日早起在屋内练,雨不大还要跑去屋外,说要把身子练结实。”兰枻没话找话:“诶,大人想去看看她吗?她老嘀咕您呢。”国师还未回答,那道红影‘唰’地一下自窗外闯进来,瞬间搅了纸上颜色,破坏了远处景致。“月月不去!”妖狐眼珠子转到兰枻身上,嘴角弯弯,笑得可爱,“管她练成什么样儿呢,跟月月有什么关系?”“……”兰枻望天望地。妖狐修为明显又涨了不少,嵌在眼里的金宝石都透着掩不住的煞气——哪怕笑得再娇媚再好看,那股带着浓浓不祥的阵阵阴风足以叫人从头凉到脚。国师温和搂抱住妖狐的身子,防她从轮椅上滑下去。轻搁下手中笔,指向画纸上横出的一笔:“好看吗?”妖狐歪着脑袋去看,不感兴趣地移开眼神,下巴压在国师肩上:“不好看~”“嗯,”国师淡淡说,“若不是你扑过来撞了我的笔,这墨本不该落在这里。”妖狐不耐烦听这些,直接道:“不懂。”“没事。”国师摸了摸她的发,“下不为例即可。”下例不下例的谁能知道?反正月月又不会丢她出去,她想扑就扑咯。想到这里,妖狐又偏头看了眼画纸——嘁,一张纸而已,肯定没她重要。“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出乎意料,国师居然还没放过这个话题,“下回我要画的东西,今酒千万不能任性弄坏了。”“……”妖狐微微眯眼。兰枻轻手轻脚往门边走,也是耐不住多看了一眼,正好望见妖狐盯着画纸的眼神,不需多想,兰枻为画纸默哀了两秒。“哦——”妖狐拉长音调,乖巧问,“月月要画什么呀?”平日里月月早该注意到她不开心、开始哄她了,这回却微笑着看向另一侧的空白画纸,眼中有些妖狐不喜欢的情绪。“莲花池。”这人说,“想补全一张画。”晶亮的金光浅浅照在国师侧脸,定睛一看,那妖狐的眼生生变成了兽瞳,硕大一颗金球卡在人皮里,竖瞳妖异鬼魅。妖狐逼近了身子,那金光亦是更大面积地亮着,嗓音甜软:“月月在想谁呀?”第61章 狐身或人身都没什么可怕, 可怕的是人不人狐不狐。眨眼前的娇软美人、眨眼后的妖鬼邪物,它离你太近,不曾收敛的爪牙轻轻抵着你的命脉, 嬉笑说与你玩乐,却又毫不怜惜攫取你的生机。你若不陪它闹完这场戏, 便给了它为非作歹的理由。或许是习惯了有什么从身体里静静流走,国师并不觉得这只喜怒无常的半妖有多难伺候。入手的那片柔软是妖狐主动贴近的腰肢, 怀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时近时远, 除非用力握上去,令其敏感得细细颤抖、支撑不住,才能温顺着予取予夺。褪下的红纱似是一层皮, 剥开了其外金玉, 露出里面如地狱恶鬼一般的果实——哪怕这果实生得极美,轻抬起的两条手臂又细又白, 仅仅挂在肩颈处都平白铺开了一场风月。难以想象如此娇小的唇瓣里含着与兽类无二的尖齿, 慢慢吐露的舌尖比常人细些, 是更深更浓的血红色。若无意路过这扇窗口,只看得见一位细皮白肉的美人痴缠在白衣女子身上,她的吐息、低吟仿佛就在耳边回荡。她拨开的红衣轻飘飘搭在窗沿, 随风慢动, 大咧咧荡在空中,正如青天白日她向人求.欢。等走近看见了那生不到人嘴里的牙、长不出来的金眸以及舔卷了血液的舌——这番怪诞又绝美的图景刻骨铭心得能叫人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是惊的, 更是吓的,那点暧昧旖旎顿时化了云烟无影无踪,只求得往后与人拥抱时不要落下阴影都是万幸。旁人已经如此, 被缠住的白衣又该做几辈子噩梦呢?袖口的滚边云纹晕开了两滴血,这大概是白衣国师从头到脚唯一的变动。她面色如常, 眸中温柔浅淡,轻轻映着迫在眉睫的金光。她没有回答妖狐的话,妖狐也懒得再问一遍,变作了骇人模样死盯着她——相贴太近也未尝是好事,既看不出国师想的念的究竟是谁,也留不住方才细细碾磨而出的爱.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