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的热汗将碎发一丝一缕抚在了额间,气喘吁吁地在寒风中呵出一口热气,雩岑无力地往后一靠,缓着气瘫靠着身后的砖墙。 心中本欲升起的小火苗再次被一盆冷水泼尽,但不经意间抬头一望,发现日头渐渐已转向正中,巷内午时的炊烟也袅袅卷起,雩岑狠狠搓了搓冻的发红的小脸,强打起几分精神,又拉起斗篷往巷外走去。 甚至她将脑内糊成一团的线索整了又整,沿街去听,暗暗去打探他们口中所谓的那个韩婆姨,也完全没有何有价值些的线索,换之而后,她方想再次跟踪韦老九一行一回,再多收集些消息,谁知这一行人渺渺人群中却像是完全蒸发了一般,她再没碰见过一回。 那时与零随的嬉笑怒骂,仿佛就是一场旧景,一寸寸在寒风中褪去了最后一丝光色,甚至连繁绕的上界,也似乎是她一场久睡不醒的幻梦,而如今,黄粱之梦乍醒,她本以为在昆仑的这些年,她早已成长地可以独当一面,以至于一个人面对未来的风雨,都可以彻底脱离所谓废物的枷锁与冷眼,如今,她无非不像被零随舍弃的一只小兽一般,混沌…无助,像个真正的废物。 可枷锁一朝卸去,如今她剩的,却只有满心的惶恐。 她似是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饱尝从失望到希冀再到失望的反复,夜色落幕,月牙浅浅地笑了,雩岑不知,这至多三日…她究竟,还会有几日。 “姑娘,吃了,早些回家罢。” ………… 与其说她是在寻找零随,不如说,她如今早已无处可去、无地而归。 她从‘怡红居’逛到了‘潇湘院’,再至‘楚阁’走到了‘秦楼’,内里的酒客欢着笑着,与身侧的姑娘亲密地闹着,门口招揽的老嬷子一个赛一个的浓妆妖媚,身侧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的袒臂露胸,明明在初春的夜里愈发凉了,可大多数还是在寒风中顶着一张抹着胭脂白粉的笑脸,热情地朝着来往的过客荡漾地喊着些‘爷进来玩玩呀’‘我家绯红妹妹可思念您许久了’种种之语,弄得雩岑好不一脸懵逼。 故此雩岑走了几道,才将这些与话本中所谓的‘青楼之地’连结起来,当纯粹看个热闹般纯属路过,但还是时不时往内多张望几眼,一脸的好奇。 不知为何,心跳若脱轨般突然跳的迅猛异常,她在夜色轮廓中仰着头张望半晌,更是觉得这座楼的设计莫名有些眼熟,似乎与上界九重天的沿街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南风馆’ 心口的震颤仿佛跳的愈发快速,像是指引着什么,被遮盖的手腕间,那颗朱砂小痣亦在无人出自发隐隐泛起红光来,雩岑脑间一热,呼吸急促间视线像是被顶楼某个窗台强烈吸引般,胸口捧着两包凉透了的龙须酥,便欲抬脚破入。 “哪来的小叫花子,给爷滚远些,真是碍眼!” “你…!” 继而便见,大大的门框内又转角走出一个面施薄粉的男人,虽说没有那些青楼之地化的夸张,但莫名的,总觉得令人有些隐隐不适,雩岑愤愤咬着唇尚未说话,便听那后来之人吊着嗓子尖声阴阳怪气道: 语罢,便挥着脂粉味的大袖,掩唇娘娘地边笑着,边抬手扔了两个铜板,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 雩岑却一把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落在衣襟的两个铜板应声落地,叮当了一地,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咬牙道: 谁知那娘兮兮的男人却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画着簇红牡丹的折扇,唰地一身展开,斜眸挡了一半脸,扑哧一声笑道: 而那个名为阿柱的壮汉却更为直接,口中骂骂咧咧,抬手便欲出来赶人。 “这些可够。” “玉兰的一般,倒是幽兰的,是个好玉,也不知你这小叫花子从哪偷的,若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咱家可不是引火上身?” 哪知大汉上前,便欲扬手抓着雩岑领子 娘炮男扇扇子的手都吓的一顿,但旋即便很快反应过来,捻着扇子挥了挥手,顿时从四面涌出了七八个与那阿柱同等身形的大汉来,就欲当场将雩岑给擒了,再好好教训一顿也不迟。 “这是怎得了,如此大的阵仗,闹的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