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花灯，恪桓…… 他帮她赶走了一个轻浮无礼的人，因为来得太迟，她要罚他吃叁只包子，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然后她就把他的花灯，和她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只，一起放入流淌的河水中，混入数不清的萤彩纸灯，荡漾着，漂浮于漆黑的河面，星星点点，美得不似凡间。 原来如此，她傻乎乎的只知道玩，而他……已经爱她入骨。 “十二岁啊，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呢，只知道舅舅来找我玩放花灯之类的很开心……” “都是十二岁，怎么有的就是‘实在太小了’，有的就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娶’？” “先帝曾下旨送一名年幼的秀女出宫，你去找出此人，将她带来，本宫要见她。” “本宫听闻，你曾侍奉过先帝一夜，抬起头来。” 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你要亲他，他就答应了？” “然后就把你送走了？” 龚纾垂眸沉思，喃喃自语：“奇怪，依你所言，他在你走后要来陪本宫，可那夜他并未出现。” “刘安，皇上之后做什么了？本宫没记错的话，他翌日眼圈发黑，染了风寒来着。” “……” “你那时，为什么喜欢皇上？” 栀儿滔滔不绝地夸赞先帝，越说越难过，到后面掩面哽咽，泣不成声。 “别伤心了，你记得他的好，他泉下有知，定然十分欣慰。皇上答应你的事，本宫会替他办，等你再长大些，给你寻个好夫婿赐婚。” 她知道了她每次吹笛排遣寂寞伤心，他都在咫尺之遥的月下默默倾听；知道了他无奈临幸他人时，总爱在她们身上寻找她的影子；知道了他最后的时光，见不到她，却有他们的孩子陪伴在旁。 龚纾的痴情令温湛动容，他没有再去烦她，只暗暗留意着，给她舔舐伤口的时间。 到处游荡的皇太后，走出武英殿时，遥遥望见某人一身绯红官袍，大步穿过左顺门，龙章凤姿，清朗若风，像画里走出来人物，佼佼不群，英俊到炫目，正是要去六科廊的温太傅。 “臣温湛，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龚纾复杂的视线在温湛脸上打转，不开口问，也不放他走。 可恶！小太后抿抿唇，认输败下阵来，单刀直入。 “此事……说来话长，娘娘这是要回宫吗？微臣随驾护送您一程吧，边走边说。” “那一晚，有个轻浮浪荡，毫无家教的混账小子，在人群中瞧见放花灯的美貌少女，言行无状轻薄于她，此人正是臣的长子温廷，生性好色无耻，是微臣安排家丁把他带去娘……那女孩儿附近，故意让他冒犯人家的。” “微臣太岁头上动土，牵连无辜之人，阁老爱女如命，事后无论臣怎么向他赔罪都没用，隔叁差五挨他讥讽训斥。此事罪在臣工，请娘娘责罚。” 龚纾没有理会他装模作样的请罪，自行推测温湛的计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谢他好，还是怨他好。 “娘娘所言半分不差，对愚臣这些拙劣伎俩洞若观火，洪炉点雪，玲珑剔透，臣下敬服。不过，臣所图者不止于此，另有一件……” “我杀了一个人。” 龚纾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他。 无德之人，丢下鱼饵，又一次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