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忱被困月余,从“挖野菜过饭吃”,到“把野菜当饭吃”,他们带的粮食本就不多,仅有的十几匹马也宰了,到如今,山谷里的虫子都快被吃绝迹了。 如果继续躲藏,士兵们没有食物,饥饿会夺走他们的体力,要是等不到援军,饿得路也走不动的郑军,只能任由敌寇鱼肉。 这本就是场赌博,多等一天,死的风险越高,获救的可能也越大,谁也不知道动手的最佳时机。 “虬武他们未必能逃回大郑搬来救兵,就算他们逃出去了,援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不能再等了。大人,我们一粒米的存粮也没有了,就算死,也要出去冲杀一番,拉这些蛮夷垫背。” 尽管不多,他们手里有还有些炸药火毒,是温湛带军撤退时特意留给龚忱的,就怕万一他们与当地土司起冲突,可用来自保。 他旁观谷中士兵,最初的斗志已经在长久的等待中消磨大半,缺食少粮的困顿更使众人日渐萎靡,确实得动一动提提他们的精神了。 以龚叁少爷的心机,送死是不可能送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他在山谷里一天也没闲着,先从瑞玛口中问到了峡谷外的岗哨布置,再趁夜避开守卫,冒死潜入对方营地,摸黑瞎逛,将敌军位置查得清清楚楚。 面对他们的拷问,这些汉人开始还嘴硬,等闻到饭香看到汤水,立马就撑不住了,主动投降,把山谷里粮绝的情形全数交代出来,只求给口吃的。 没人知道,龚忱耐着性子等待的,正是敌人松懈的这一刻。 银月细如勾,被黑纱薄云遮挡,落光似有似无,地上的人影淡到几不可见,正合适打家劫舍,暗杀偷袭。 安静的营地突然接连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火光连天,砂石飞炸。 偏偏是夜无风,硝烟雾蒙蒙地将敌营笼罩其中,令慌乱的敌寇眼睛灼痛,目不能视,喷嚏连天,吸入几口烟雾,便立时昏眩卧倒。 另有几个对地形略熟悉的亲兵,钻入密林,找到一条小小的麓江支流,这是敌人的水源,他们二话不说,往小河里撒了大几包毒粉。 “诸位,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明日我们杀出去,灭了那群蛮夷。” 今晚收获颇丰,远不止抢来的军粮,龚忱留心观察敌营,发现敌寇人数比起追杀他们时,少了起码一半,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撤走另一半人,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哪怕敌军依旧压倒性多过郑军,此刻天时地利人和,未必不能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