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梦为远别啼难唤6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天上飘落些雨滴。 这处角门离正院较远，平日无人来此，地上杂草丛生, 汀步间长着盘根错节的野花野草，加上夜色浓郁，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好不容易踩上坚实的回廊地面，华滟不禁舒了一口气。 沿着回廊走了一会儿，华滟听到了依稀的人声。 二皇子华湛显然十分惊愕。 华滟没有多想, 含糊地对付了过去，就急着问他：“二哥，前头开宴了吗？” 话音刚落，又有一道钟声响起。 华滟刚从险些被家人捉包的心理中反应过来，很是庆幸地抚了抚胸口，来不及多想，赶在第三道钟声响起前，急忙忙回到了暂时歇脚的院落，洗漱更衣，重新妆面。 第三声钟响后，礼乐大奏。 后宫女眷的宴席和皇帝所在的前朝大臣的座位隔了有一座小花园。人影在夜色花海后晃动，看不真切，只有笙歌鼎沸、觥筹交错的喧豗声纷至沓来，但隔了远远的送过来，不免让人有种不真切的迷幻之感。 加上与会者虽众，但大多都已成亲嫁人了，鲜有外头那种豆蔻年华一心仰慕将士的小娘子们，故而杯盘轮转，众人下箸品尝时都是静悄悄的。 华滟傍晚时分哭过一场，又走了那许多的路，耗费了体力。这会儿坐在宴席上就有些昏昏欲睡。 加上皇帝的宠妃奚贵妃因为要哄三皇子没有出宫，剩下几个妃嫔都是不成气候的，席上最为尊贵的就当属太子妃和她了。 一时间，这后面的位席上竟然安静地落针可闻。 这许多嘈杂的声音聚集在一起，沸天震地，当场就惊得华滟打了个寒战，醒了过来。 华滟神魂摇荡，茫然地看向他。 他们的嘴唇也是一张一合的，说的是什么？华滟努力地去分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隐隐约约地辨认出来，他们说的是—— 恭喜？贺喜？ 我有什么好恭喜的呀？ 张胜全和她的女使们也跟了上来。 华滟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看到御座上端坐的人十分眼熟。哦！她想起来了，这不是父皇吗！于是她欢快地柔顺地行了个大礼。 皇帝动了动唇，低声说了一句话。 父皇到底说了些什么？ 对，再仔细想想，是“委屈”，然后呢？ “委屈你了，唉！” 夜雨声隆隆，暗雷滚滚。滂沱大雨敲打着窗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华滟只觉得头痛欲作，她敲了敲头，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双脚才刚落地跻了鞋子，垂下的隔帘后，濯冰满脸倦意地持着一盏油灯进来了。 她说着，提壶倒了一杯温着的凉茶。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问：“我……是怎么回来的？这是在哪？” 华滟沉默，是了，身上的症状与她之前喝醉的时候很像。 雨势太大了，打在窗上，一敲一敲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濯冰又倒过一杯水放在小几上，转身把她的被褥抱进来，铺在脚踏上，扶着华滟躺好了。 华滟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梦到她站在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旁，天上大雨如注，乌云滚滚，冰冷带着腥味的雨水打在脸上，叫她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身影模糊到看不清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然而等她走到江边时，被狂风吹得几乎已不能站起来，她竭力睁大眼睛，大声呼唤着。 不等她心喜，骆皇后对她笑了笑，又漠然地回头去，一点点地向前走去，身体渐渐沉入江水里。 正当华滟怔然的时候，她发觉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父皇！” 下一瞬，她闪电般地转过头去，看到太子妃朝她温柔地笑了笑，挽着另一个看不清身影的人，也消失在滚滚江涛之间。 “殿下？殿下醒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华滟慢慢地睁开眼。 华滟下意识地动了动，发觉手脚都如被锈住了一样，生涩无比。 保母松了口气，唤来女使们给她洗漱。 凌雪笑道：“不知可是美梦？” 她下了床，走到外室，只觉晴光刺眼。 她嗅着初晨清新的空气，望见碧蓝如洗的天空，心情忽然也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