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年之期已过，朕决定兑现当初给如月的承诺，你不会怪朕吧？” 康熙领着太子下山的时候，天都晴了。 康熙将太子搂进怀中：“你听谁说的？” 人还不少。 “她势不两立！”最近正在跟着小姨学成语，刚好学到势不两立，跟小姨说过的那个成语很像，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是不是势在必得？”他提醒。 康熙朝着太子的小屁股打了一巴掌，心说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美满姻缘，差点被臭小子的一个成语给说没了。 太子不卑不亢：“小姨说这事谁说了也不算，还得听汗阿玛的。” 太子也郑重起来：“天下都是汗阿玛的，后宫之事当然要听汗阿玛的。” 果然汗阿玛脸色缓和下来，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这句也是你小姨教的吧。” “朕确实有意立你小姨为皇后，到时候你便不能喊她小姨，而是要喊皇额娘，你可愿意？”康熙换了一种问法。 为难了一会儿，太子还是道：“保成愿意。” 对于普通三岁小孩来说，话都听不懂，很难做到察言观色。可对于太子而言，察言观色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且太子的判断每次都出奇的准，这一次也不例外。 便是他回答不愿意，除了让汗阿玛不高兴之外，并不会改变什么。 太子本能地感觉到，又是一个必须给出肯定答复的问题，于是点头说能。 太子这回也感受到了，却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拿一双墨丸似的大眼睛看着康熙。 别像刚才似的主动传话，还顺手卖了一长串的人。 就像郝如月教太子的那样，康熙想立谁为皇后，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并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今日之所以要询问太子，不过是受了如月的影响。 只不过太子是储君，哪怕还是个孩子，也要承受许多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东西。 其实很多时候，由大人替小孩子拿主意最省事。如月却说，大人不能图省事，有些事小孩子可以自己拿主意。 刚刚太子主动问起册立新后之事，康熙便对他说了，并且要求他保密。 “今天是晴天，晚上有星星，要不要去外面数星星？”每到夏天的晚上，太子最爱做的事，便是在院中铺了席子，躺着数星星。 谁知今日郝如月提议去数星星，太子始终恹恹的，在她的追问下，才“哇”地一声哭出来：“汗阿玛说、说额娘死了，躺在土里了！” 怀中的小人儿半天才止住哭，擦干眼泪拉着郝如月去院中数星星了。 当初仁孝皇后病逝，转过年太皇太后劝康熙册立继后，康熙不肯，执意为仁孝皇后守制三年。 先前的钮祜禄氏“病死”，贵妃佟佳氏因御下不严被降了位份，伤了心气，后来的僖妃病重，能活到哪一日都是未知。 三年转眼过，继后的人影还不知道在哪里。 给太后请过安，到后殿领走了太子，说要带着太子一起去慈宁宫请安。 昨天从乾清宫回来，太子便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也不说，用膳也用得少，晚上睡觉跟烙烧饼似的，直接导致起晚了。 皇上和太子刚走，太后也匆匆起驾去了慈宁宫。 没一会儿到慈仁宫来给太后请安，顺便开早会的妃嫔们陆续来点卯，却被告知太后临时有事去慈宁宫了。 若有事，都会提前告知，从来不折腾人。 惠嫔和荣嫔顶着一脑门子问号到后殿来问郝如月，却见郝如月比她们还懵呢，就又说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我们来的路上，刚好看见慎刑司的主事也带人往慈宁宫那边去了。” “当初不过是德贵人求到咱们，咱们怜惜她帮忙做了一个局，没想到那宫女被萨满带走之后，居然被送去了慎刑司。”惠嫔提起，还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慎刑司那种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荣嫔派出去的人才走出慈仁宫，承乾宫送信的人就到了，送来的还是一个噩耗——僖妃殁了。 消息是贵妃派人送过来的，不可能像上次的钮祜禄氏一样诈死出宫，这回太皇太后属意的继后人选真死了。 于是纷纷告辞离开，准备去一趟承乾宫听贵妃的安排。 普通妃位和贵妃葬礼的规格自然不同，惠嫔和荣嫔闻言现场摘了身上鲜亮的首饰，打算先回住处换一套素净的衣裳，再去承乾宫领各自的差事。 “……” 不过第一次听见皇上说肉麻话，还真是振聋发聩，两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年后坤宁宫修完，皇上让修毓庆宫，也就是未来太子的东宫。太子还这样小，搬到毓庆宫去住，她肯定要跟过去。 五月初祭拜仁孝皇后，郝如月也想跟去，皇上却只带了太子。在郝如月看来，也是同样的暗示。 其实只要不是僖妃，随便换一个正常人做皇后，郝如月都没意见。 康熙死后，雍正亲妈乌雅氏很快跟着去了，母凭子贵，乌雅氏被雍正帝追封为孝恭仁皇后，与康熙皇帝合葬景陵。 哪怕这辈子康熙的后宫被郝如月这只小蝴蝶扇得有些青黄不接，哪怕原主命格够硬，郝如月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跟康熙对磕。 如今僖妃死了，谁做继后都一样，她不想接这个班。 奈何有些事，不是谁想就能得到，也不是谁不想就能推掉的。 僖妃生前不得宠，死后极尽哀荣，便是钮祜禄家心里苦，也说不出什么，只得打掉牙和血吞，还得在外人面称颂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