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太医院最新研究结果显示，越早种痘效果越好，风险越低。 胡院政敢这样说，除了民间一直有这个说法，太医院也派人到疫区采过样，拿到了第一手数据。 仔细看过胡院政递上来的折子，康熙觉得可行，便想在民间推广，结果只在朝会上提了一下，文武百官都不买账。 郝如月也沉默了，她只知道康熙皇帝推进了民间种痘，却不知种痘原来是年纪越小越好。 总想再观望一段时间，看看别人家孩子种痘之后的效果。 种痘虽然是好事，民间也有不少成功的案例，可皇家和官员家都无人敢尝试，百姓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冒险。 皇上只说推广有些难，郝如月却猜到阻力应该不小，不然也不能让皇上愁到吃不下饭：“皇上，这事恐怕要有人带头啊，且带头的人最好出自宗室。” “你这话倒是与裕亲王所说不谋而合。”其实这才是让皇上吃不下饭的原因。 说着皇上自然地牵起了郝如月的手：“可巧裕亲王和恭亲王府上各得了一个小格格，生下来都很健康。那几年裕亲王与朕一样，连失了好几个孩子，刚出生的小格格算是他的长女，而恭亲王已然有了一子一女，太皇太后便想抱了恭亲王的女儿进宫养着。” 最后还是裕亲王福全送女入宫冲喜，这事才算了局。 当时皇上问裕亲王是否舍得，若舍不得便不冲喜了，反正他不信这些。 还求他不要告诉太皇太后，免得惹她老人家生气，也不要责怪恭亲王，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惹人非议。 手被人牵着，用力握了握：“裕亲王就是太好了，总让朕觉得对不住他。这回种痘的事，也是一样，朕在朝堂上提起，一片寂然，无人响应。还是裕亲王站出来，说他的长子昌全刚满一周岁，愿意第一个种痘。” 后世都说康熙其实是个爱哭鬼，郝如月还不信，她进宫这么久了，只在皇后薨逝时瞧见皇上哭过一回，也仅此一回。 郝如月正好抽回自己的手，拿帕子想给皇上擦眼泪，然而皇上并没让眼泪流下来，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淡定，仿佛刚才的脆弱根本不存在。 又叹口气：“恭亲王子嗣虽多，奈何他爱子如命，他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 听话听音，听到此处，郝如月一颗心就悬了起来，皇上不会让大阿哥或者太子第一个种痘吧。 裕亲王目前只有一个儿子，皇上的儿子也不富裕，到今天也只有大阿哥和太子两个。 郝如月：大清公主实惨。 是皇上您的脸上好看吧，郝如月腹诽。 不对，清朝还没有周扒皮。 见对面肉眼可见地蔫吧下来，菜也不给夹了，酒也不给倒了，康熙笑着给郝如月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荣嫔若不同意，你就跟她说，说朕答应事成之后给三格格加封固伦公主。” 别看只差两个字，不管是尊贵程度还是嫁妆那都是天差地别。 郝如月不确定：“皇上，臣能不能把那两千两银子退给内务府，荣嫔那边您还是自己去说吧，臣开不了这个口。” 皇上看她一眼，与她碰杯，还没喝先叹了口气：“好吧，银子你不用退了，朕去与荣嫔说。朕说出口的都是旨意，她愿意最好。” “皇上，臣……”郝如月仰头将酒饮下，“还是臣先去试试吧。” 翌日回到慈仁宫后殿，太子已经醒了，郝如月问他为何起得这样早，太子示意乳母说，乳母含笑道：“太子昨夜是一个人睡的，奴婢仍旧睡在小榻上。” 太子摇头：“摸着手睡不害怕。” 至于为什么没睡好，当然是害怕了。可他嘴硬说不害怕，郝如月也没拆穿，而是朝太子竖起大拇指：“保成是小姨见过最勇敢的男子汉！” 所以当着汗阿玛的面，实话实说他害怕，却还是选择晚上一个人睡。 昨夜郝如月接下皇上给的大差事，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荣嫔挺着肚子提着菜刀追了她半条街，一边追一边喊“把女儿还给我”。，迷迷糊糊问皇上怎么还不睡，皇上说才被她踢醒，腰疼。 不过很快郝如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荣嫔娘娘今日为何这般憔悴？”僖嫔明知故问。 又有人道：“裕亲王第一个站出来让独子种痘，宗室已然表态，宫里还会远么？” 世间的事真有意思，从前那个僖嫔得宠的时候，便有一群人苍蝇似的围着她。 僖嫔这个封号是有什么特殊的气味么？ 看荣嫔一脸憔悴，就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一点什么。 怎么一个个的都知道了？ 她知道皇上只有两儿两女，阿哥要比格格金贵许多，特别太子是储君，大阿哥是长子，皇上不可能让两个儿子以身犯险。而布贵人生的五格格还不满周岁，也是不能种痘的，算来算去只有她的荣宪最合适。 若她没有怀孕，能在荣宪种痘时陪伴左右，她肯定会主动向皇上提起，让荣宪种痘，为朝臣和天下百姓做表率。 便是她敢，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同意。 皇上指望不上，只能寄希望于太后，如果太后也靠不住，她还想再求一求如月。 那时候如月还未侍寝，如今她正得圣宠，想必更加说得上话。 惠嫔与荣嫔交好，见她被人嘲讽却无动于衷，很想替她出头。结果才张开嘴，太后已然到了，不得不咽下这口气，随众人起身给太后行礼。 才说出这一句便红了眼圈：“太子和大阿哥身份尊贵，皇上自然舍不得，布贵人生的五格格不满周岁，算来算去便只有荣宪了。” 太后忙让宫女将荣嫔扶起，朗声说：“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自然爱惜。可种痘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裕亲王只有一个嫡子都肯推出来，事成之后皇上自然不会亏待。若荣宪当真合适，被皇上选中，那也是她的造化。” 只一句就让荣嫔闭了嘴。 依附僖嫔的人帮忙补刀：“太医院说种痘这事越早越好，以刚满周岁为宜。荣宪公主快四岁了，又是女孩子，娘娘还是早些备好去疤痕的药膏，免得烧出花来留下痘坑。” 惠嫔关切地看了荣嫔一眼，冷笑：“皇上还什么都没说，你们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