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针灸病区，一群白大褂围拢，正在努力的，小声的劝说一个年轻女子。 但清音却知道，这不是医闹，因为这是穗穗的妈妈姜向晚。母女俩长得很像，都是很温柔很清秀的五官，眉毛和鼻子简直一模一样，生气的时候会皱皱的，但眼神里却一点凶光都没有。 “对啊，刀子不是玩具，你要玩具的话这拨浪鼓给你，好不好？”针灸科主任也在哄着。 姜向晚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薄薄的，泛着寒光的小刀，锋利程度让人不寒而栗。 清音听完来龙去脉，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仔细观察姜向晚的神色，不错过分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啊，余医生熟悉她的病情，他来了应该有办法。” “那怎么办，要不，找神经内科带一支镇静剂过来？”西山疗养院没有精神科，只有神经内科。 “院长，就用镇静剂吧？” 清音却说：“慢着，等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清音悄悄脱了白大褂，且扔得远远的。 围观人群都里三层外三层了，保安驱赶也没用，要是继续任由姜向晚发疯，伤到谁，医院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什么？” “就是，中药的作用咱们不否认，但急性发作的精神病，中药能有用吗？” “老王你们先回科室吧。” 大家一开始不明所以，但随着他们白大褂越来越少，姜向晚嘴里不再喊打喊杀了，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白大褂应激综合征啊！ 姜院长一拍脑门，他自己也是干临床出身的，但关心则乱，居然忘了这茬。 出院这段日子，向晚在家里好吃好喝的，除了余力那死不开眼的偶尔来刺激一下她，其实她跟正常人没差别。 姜院长忽然眸光一动，是啊，他怎么没想到找小清看看？穗穗一直说鱼鱼的妈妈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他当小孩子胡说呢，上次孔老板认回的儿子，就是她给治好的，至今在港城复查过很多次都说他身体无恙，要是不问病史的话，压根没人知道他生过那么严重的血液疾病。 清音却不答反问：“她是不是很长时间没睡觉了？” 说明她头痛、犯困，缺睡眠。 正常人基本做不到一天一夜不闭眼，就是反动派严刑逼供也不至于如此，这种时候的人要么是极度疲劳，要么是极度亢奋，姜向晚就是后者。 “这是什么？”姜院长接过去，闻了闻，但现在也顾不得了，他本人是相信祖国医学的，又没少听清音妙手回春的事，此时也忽然动了心思——为什么不试试呢？ 神经内科已经把抽取进注射器的镇静剂送到，想劝说中药哪有那么神奇，但见是小清出手，这可是院里最近声名鹊起的“小神医”，姜院长也有意向尝试，他们这时候反对，显得太没眼色不是？ 清音看外面都是人，虽说隔得远，但都在看热闹，“姜院长您还是把她扶进来吧。” “没事，她应该没时间伤害谁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向晚肚子里忽然雷声大作，翻江倒海之势，迅猛极了。 姜院长连忙将人扶到清音诊室，因为她诊室是独立的，还配备一间小小的卫生间。拉肚子和咳嗽一样，都是忍不住的，向晚此时早顾不上环境陌生，进了厕所就是又吐又拉，那声音……就跟电闪雷鸣似的。 离得远的倒是不知道诊室里发生了什么，还兴致勃勃站着吃瓜呢，只是隐隐感觉声音和气味不太对。 “小清，向晚这是……”姜院长焦急地在厕所门口走来走去，想进去看看情况吧，又不太方便。 姜院长沉吟片刻，“向晚的病，莫非是吃错东西？” 想到什么，他忽然眸光一寒，中午饭就是余力送来的，他本来懒得搭理。姜院长当了一辈子老院长，门生弟子无数，只要去心内科问问总有人知道余力在外头有女人的事，他那辆跟女人幽会的轿车，还是医院的公车，是他从姜院长司机那里拿到的钥匙。菜扣肉，甜口的，他自己和穗穗都跟着吃，姜院长也就没往下毒的方向想。 “向晚今天发狂，会不会跟中午吃了梅菜扣肉有关？可我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没觉得有问题啊。” 因为她这就是痰火扰心的典型症状啊！ 解释一遍，姜院长若有所思，下一秒忽然想起来，“难怪，现在吐的不是食物，应该是痰涎对吗？” 清音点头，果然没多久，姜向晚扶着墙出来，脸上出现疲惫之色，“爸，我刚才是不是又发狂了？” 姜院长点点头，清音递过一块帕子，“洗把脸吧，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家里给你看看。” “可，可我睡不着……” 向晚打个哈欠，感觉眼皮很沉重，“好像是。”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六点多，她是被饿醒的。 如果她没观察出端倪，是不敢胡乱用药的，但看着姜向晚欲吐不得吐的神情，她忽然想起个词——因势利导。 “什么是饮食李涛呀妈妈？” 这不，鱼鱼还是一脸迷惑。 “当然是挖沟渠引水！不然大坝就会垮塌，洪水就会把房子冲倒，把田地淹掉，对不对？”鱼鱼抢答道。 “姜向晚出现干呕的症状，说明她体内的痰热已经有向上的趋势，此时用止咳化痰的办法犹如用瓢舀水，必须直接用涌吐剂，事实证明效果也很好。” 钢厂卫生室加盖的活正在如火如荼，放寒假后，清音难得清闲两天，就在家里拾掇拾掇，看看书啥的，早上也不用起太早，直接一觉睡到十点。 搬过来新家后，苍狼就一直睡在客厅的地板上，十分暖和，要是嫌热它还会出去睡厢房或者屋檐下，那里专门盖出一个小房子是它的狗窝，这样大门口要是有响动它能第一时间听到。 顾妈妈赶紧穿上外衣出去，果然，门口站着的是姜院长父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