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点头，她当然可以肯定，在小莲英的身世上，他没有说谎。 没记错的话，就是她上初中的时候，那个年代他们落后的小镇中学还不用上晚自习。 后来，好容易熬到日军投降，她成为岗村次郎亲自点名要带回日国的人，有的人说是真爱，有的人脑洞大开说是她怀了岗村骨肉，也有的人说是为了宝藏。 不过，这都是后世网友和观众的推测，甚至可算同人文了，因为清音上辈子实在是太喜欢这部电视剧，还专门在贴吧里了解过，后面老剧重温的时候也在弹幕里刷到过，所以对这些猜测仍印象深刻。 这电视剧有个清音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只演到岗村次郎的死，日军投降后小莲英又经历了什么，有没有找到良人，有没有获得新生，有没有安度晚年，全都是留白……这种感觉，像是看了一部前五分之四都特别精彩最后却草草完结的小说，实在是让人意难平。 叫马什么来着她忘了，只是看见有神通广大的贴吧网友爆料，这个马老板是一位石兰省大商人，好像是开矿还是啥的，财大气粗又十分低调谨慎，虽然一整个剧组基本没人见过他，但所有人都知道拍这部片子他说啥就是啥，从主演到重要配角，全是他亲自指定的，导演编剧只能乖乖听话那种。 这倒是能解释得通，整部片子完全就是大女主剧本，所有情节走向围绕小莲英一人，出现了很多不合逻辑的设定，譬如穷苦出身八岁被卖从未接触过外语的小莲英居然会说日语看懂日文，每次岗村次郎与人谈话的时候她都在一旁装傻充愣最后却能获得一手情报，譬如明明已经手术摘除子宫的人，却被爱情上脑的岗村次郎觉得能怀他的骨肉…… 他觉得小莲英无所不能，所以懂日语不过小菜一碟。 这就是亲儿子也不一定能做到啊，不是马二爷还能是谁？ “清大夫，怎么了？” 马二爷摸了摸鼻子，传奇吗？他还是挑着普通的讲，传奇部分还没说呢！ 老太太现在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嘴巴压根张不开，马二爷像哄小孩似的软言软语劝了半天，嘴巴愣是不张，看得杨三旺在旁边干着急。 马二爷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放屁！”他小时候病了小莲英都舍不得撬他嘴。 马二爷当初拒绝西医治疗就是这个原因，他觉得这是对小莲英的人格侮辱身体损害啥的，不同意，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无影脚直接把杨三旺踹趴地上，“滚！” 杨三旺屏住呼吸，看向马二爷。 又白又整齐，一颗没掉。 她使劲吸了吸鼻子，“这气味是老太太嘴里散发出来的吗？” 臭，实在是臭，简直就是臭秽难当！ 清音心说难怪，自己刚进屋的时候就闻见一股臭味，还以为是病人卧床太久，又疏于打扫，气味散不出去。 而这么臭秽的气味，一般是脏腑热病实证才会产生。 “这药不能喝！”清音连忙大吼一声，吓得杨三旺手一抖，药汁撒出去三分之一，又是苦恼又是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为什么？”马二爷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清大夫是不是有不同的见解，快跟我说说。” 但为了不误诊，她还是要问问最近他们有没有给老太太喂过什么能染色的，不好消化的食物。 清音点头，没有染色，那就是热毒没跑了。 清音踱了两步，忽然眼睛一亮，“大实有羸状，古人诚不欺我。” 清音笑起来，“大实有羸（léi）状，是一句中医古话，说的是一个病人如果病重到一定程度，其实本质是实证，但表现出来的却是虚象，明明是体内有热毒，外表看起来却像是阳虚弥留之际，也叫真实假虚，真热假寒。” 马二爷眼中却精光更盛，抓住一个重点，“你的意思是，老太太这病其实不是人之将死，而是还能救？” 马二爷顿时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炕上，抚了抚心口，“三儿，我没听错吧？” “放屁，啥小清大夫，清大夫就清大夫，大夫不分大小。” 清音却没工夫跟他们客气，既然是大实有羸状，那参附汤这种大补大热的方子就绝对不能用，“药别喂了。” 马二爷却有点为难，“那……吃啥药？” “马二爷跟老太太生活了几年？” “老太太以前有没有啥不好的生活习惯，有没有吃过啥不该吃的东西？” 清音也没多想，“那老太太平时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马二爷瞪他一眼，脸上露出苦笑，只能跟着点头。 清音沉吟片刻，忽然想起是旧社会过来的，“老太太平时抽不抽旱烟，喝不喝白酒黄酒之类的？”这些东西在脏腑里天长日久化热，也能成为热毒。 清音点头，像，又不太像。 “有，有，当时咱二爷直接一口气买了十颗，这孝心，真没说的！”杨三旺咂吧咂吧嘴，安宫牛黄丸可不便宜，尤其是同仁堂的，可不好买，拖了老大的关系才在省城找到，将整个石兰省所有医院药房都翻遍了才一口气凑齐十颗，就是亲儿子也不一定有这大手笔。 别说，看着笨手笨脚粗枝大叶的杨三旺，喂药还挺有一手，不仅动作轻柔，还很有技巧，药水一滴不漏。 虽然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热毒，但至少方向对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们先回去，你们精心照顾着，明天再说，有什么情况去叫我。” 马二爷连忙客气的将他们送出门，“大恩不言谢，两位慢走。” 坐上自行车，清音一把搂住顾安的腰，把头埋在他背上，深呼吸一口，是清新的肥皂香味。 幸好现在只是微风。 她不是铁人，身体底子再好，现在也才刚出月子几天，别说按顾妈妈的要坐满42天，就现在才三十多天，她就敢往外跑，又是自行车颠簸又是吹风的，她也怕落下病根啊。 一条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月子病我不怕，就是可怜咱的小鱼，也不知道有没有哭鼻子……” 不过，跟老父亲老母亲一路忐忑担忧不一样，家里的小鱼儿此刻却是正乖乖躺着，由奶奶给换尿布呢，吭都不吭一声，就像一个洋娃娃。 “这都换第二回 了，才吃一会儿就拉了。” “奶粉，喝了大半瓶呢！” “小没良心的，你妈在外面想着你，你倒好，你妈回来也不给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