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眼皮都不抬，“现在知道怕了，三令五申不让去，王铁柱要真有个好歹，何止是让你们屁股开花，说不定……” “阿姨，王铁柱要是治不好的话，是不是得截肢啊？我看电影上的战斗英雄就是截肢的。” 清音烦都快被烦死了，挥手关门，“去去去，把王铁柱父母叫来。” 这时，在药房里配制针水的林莉也过来，“小清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中毒？跟中蛇毒一样，真要截肢啊？” 清音没说话，只是沉思。 “小清啊，要是连你也治不了的话，咱让他们赶紧转院吧，我去小车班找人，直接送区医院。”李姐也有点着急，孩子要是截肢了，可就成残废了啊。 说着，她把孩子胳肢窝下面的体温计拿出来，“诶主任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林莉使劲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体温计插进自己眼睛里。 虽然大家是有这个意识，但自从上次闹的传染病乌龙后，这些卫生消耗物资都是有数的，大家也习惯了能省则省，慢慢的看什么病都不做自我防护了。 清音和她对视一眼，忽然冒出个想法，“弛张热？” 弛张热是一种发热的类型，也就是一天的体温波动很大，一般在2度以上，即使是最低温也远高于正常体温。 半粒米大的伤口就能得败血症，确实匪夷所思。 正要说话，门被一把推开，一对中年男女进来，嘴里叫着“铁柱”。 幸好两口子都是厂里工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解释起来倒也不难，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只要能治好，花多少钱都愿意云云。 王父摇头，“我经常加班，不太清楚。” 清音点点头，那应该是被咬第三天，发热，同样是弛张热。 “眼睛哪里疼？”清音连忙追问。 清音却是眼睛一亮，“那他最近一个星期也说头痛腰痛吗？” 清音却笑起来：“嫂子您误会铁柱了，他这次是真没说谎。” “可没有‘三红’啊，我看他脸、脖颈和胸部都不红，出血热的典型症状不是三红三痛嘛？” 林莉虽然窝在卫生室多年，技术略有荒废，知识更新换代也跟不上时代发展，但她的医学逻辑还在，也就是一瞬间，恍然大悟：“那条红线其实是毛细血管或者淋巴管发炎？根本就不是什么中毒。” “要是有条件验血就行了，能确诊一下。” 在落后的农村，哪里有那么多条件？这种时候就很考验医生的医学知识储备和临床经验。 王家两口子见医生们不慌不忙，心也踏实不少，“谢谢清大夫，谢谢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林主任是咱们所里经验非常丰富的内科医生，你们尽管放心。” 一直等到针水打上，王铁柱的体温降下来，清音才放心回家休息，怀孕后精力真的差了很多，随时随地都在感觉累。 顾大妈拎着菜进门，“听人说你们厂里又把你叫走了，没事吧？” 清音深以为然，自己肚子里这个，可千万别成熊孩子，不然她可不会客气。 晚饭顾妈妈只买到豆芽，这个季节的绿色蔬菜本就不多，豆芽也算难得，“豆芽咋吃，就这么炒着吃，还是再加点啥？” 正好夏天进山捡的木耳和蘑菇都还有一些，清音用开水泡发之后，打算做一个木耳蘑菇豆芽鸡蛋大杂烩炒粉，在她看来嫩韭菜才是炒粉的王牌配料，可惜这个季节很难买到，就家里有啥用啥。 三人正吃着，小菊抱着个大碗颠颠的跑来，“姨，豆豆。” 清音吸了吸鼻子，“原来是这个好东西啊，我就说老远的闻到香味，谢谢你哟。” “谢谢奶奶。” 顾家三口都笑起来，“记得不能去结冰的河边玩哦。” 众人又笑，会说的词越来越多了呢，这种乖兮兮的，腼腆的小女孩，清音真的特别喜欢，虽然她本人觉得太过腼腆的性格容易吃亏，但见到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就是特别戳她。 可惜事与愿违，她刚想着“乖”，肚子里就狠狠地挨了一脚，一下子痛得她“哎哟”一声。 胎动最厉害的时候，往往是清音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就会被提醒要起来动动。 说居然，是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受欢迎”过了，今天居然这么多人跟她说话，倒是稀奇。 清慧慧把眼一翻，“谁说尖肚子是闺女，听人说圆肚子的才是闺女，再说了，我这孩子动得厉害，肯定是个皮小子。” “每天要动好几次呢，还在肚子里头打哈欠伸懒腰。”清慧慧骄傲地说，这话柳老太爱听，她也跟着附和，“就是，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动这么厉害的孩子，肯定是个带把儿的！” “对，我怀我家臭蛋也是，外头天一黑他就知道在肚子里闹觉。” 俩人趁着天色还早，打算走远一些，消消食。顾安牵着清音的手，走得很慢，看着她的肚子也有点想笑，这个孩子性格方面应该是像他多一点，因为以前清音就说过他睡觉不老实，像滚筒洗衣机，现在又来个小滚筒洗衣机。 “对了，那个收音机的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清音点点头，能清楚知道陈家事情的，就是后勤。 顾安皱眉，“我跟他说了，但他似乎不太高兴。”换谁，要是来跟他说清音不好的话，他也会不高兴，但清音和柳红梅不一样。 对瞿建军的失望跟对祥子不一样，自从哥哥走后，建军哥在他心目中就是兄长一样的存在，可现在看着他被所谓的爱情迷昏头，一意孤行，他在失望之余，又有种深深的无力。 第二天一早，清音到卫生室第一件事，先找林莉问王铁柱的情况。 “就是什么？” 清音却皱眉，治病哪有治一半等着现拿药的，“没有利巴韦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