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捱取弹片?清音心头一突,这哪是一般人能扛过来的?这么硬汉的行径也就电影大片里看过,她在现实中行医多年一次都没遇到过,更何况是一个人尽皆知的街溜子…… 军医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他对中医的理解是,看病可以,但仅限于小病,伤风感冒拉肚子之类的大部分自限性疾病,哪怕不吃药,病程到了它自然也能好的病。 看在瞿建军的面子上,后半句他忍住了,但面上的愤怒却掩饰不住。 就是这样的好同志,这个女同志居然没有丝毫尊重,没有丝毫敬畏,他血红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愤怒的火苗,死死地盯着清音。 “中医在某些疾病上确实有奇效,这不可否认,但……恕我直言,安子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西医来得更快些?” 年轻军医一顿,“他哪来的感染?” 这个女同志,不仅草菅人命,还信口雌黄! 清音却只是淡淡的,“你测过他的心率吗?” “不是早晚,是现在。”清音将顾安软软耷拉着的左手递过去。 但出于职业本能,他还是接过顾安的手,搭上去,看表,开始默数心率。 “1,2,3……98,99……121,122……”军医的神情从信心满满到疑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额头开始冒汗,嘴唇哆嗦。 一般人正常的安静心率是在60到100次之间,可顾安现在居然达到了154!相当于剧烈运动时的心率,可他明明是昏迷状态啊! 而且,一般人心率如此高的时候,应该还伴随着呼吸急促和胸口剧烈起伏,但顾安却完全没有! 清音却摇头,“不行,不能再用抗生素了。” 这哪是砸场,是侮辱! “恕我直言,你们这里的抗生素就是成吨给他喂下去注射进去,都不会有用。” 至今仍昏迷不醒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些东西压根没用。 军医脸一僵。 她从一堆器械里找出一根医用缝合针,幸好都是无菌包里的,不用重新消毒了,直接找准穴位,快准狠扎下去……当然,也不是那么“狠”。 俩人正想着,就见清音在针体上轻轻弹了两下,捻转两下,像是在玩什么小玩具…… 然而,下一秒,就见刚才还一无所觉的顾安,眉毛皱起来,手脚不舒服的动了两下。 顾安嘴唇蠕动,似乎是想答应,但发不出声音。 “安子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瞿建军。” 连续两天呼之不应的人,就因为一根针扎了两下,忽然能叫得答应了,这简直是奇迹! 清音也没留针太久,大概一刻钟后,取出针,因为手术缝合针比一般针灸针是要粗和硬一点的,所以稍微有点出血,不多,用棉球随便压一压就没了。 瞿建军再一次见识了她的针灸神效,哪有不信的,立马递过来一个笔记本和钢笔。 鬼知道她现在有多急! 是顾安,他已经睁开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别说,他现在还挺像……像个正常人。 “别,别,让,我妈,担,心。”他换着气,很久才把一句话说完。 “好。” 清音走到门口,忽然发现那个年轻军医一直在跟着自己,她挑眉,“有事?” 清音还真没生气,能看出来他也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只相差两个小时,心率差别却那么大,他明明是静息状态。” 她知道什么样的人信中医,什么样的人不信,他就是后者,跟他解释子午流注解释阴阳关系他肯定嗤之以鼻,所以留下一句爱信不信的“鬼话”扬长而去。 驾驶员负责把清音送到胡同口,清音瞅着没人,赶紧猫进去,直奔厕所。 幸好,院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刚才她就好像听见男厕所有人抽烟,估摸着也是出去上厕所的。 第二天一早,清音赶紧去顾大妈家,说自己昨天在厂里遇到顾安了,那小子潇洒得很,只顾着跟朋友去吃涮羊肉,还让她们再上刚子家找他,兄弟们都笑话他呢。 顾大妈“阿弥陀佛”几声,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毕竟,谁能想到,昨天还跟你一起上下班有说有笑的同事,明天就查出来是窝藏大量暴力武器的间谍啊,这光想想就刺激! 杨护士不自在的翻个白眼,“又没成,啥叫对象。” 清音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大多数时候是她看不上对方,毕竟医务室护士是体面工作,她长得也不赖,对男方的家境和工作要求也不低。 林莉狠狠瞪了所有人一圈,尤其清音脸上。 “最近不太平,少在外头嚼舌根,别仗着自己年纪小……” 林莉一噎。 “我从小跟着父亲学医,临证多年,时时谨记‘事不可以不严,分不可以不查’的教诲,主席老人家也说过‘党员应是实事求是的模范,是具有远见卓识的模范’,我不知道林主任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但我希望您作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说话做事要能实事求是。” 清音也不扯其他人下水,留下这么一句,坐回自己位子上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