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罗巴诺夫带尤礼安回到基地,一个被改造的集装箱。 修枪的工具台属于罗巴诺夫,另一个便属于这个小团伙的可以以假乱真,罗巴诺夫称她为他们的缪斯,但男人们见了她的第一印象通常不是多才多艺。 尤礼安和罗巴诺夫花了几年的功夫才终于适应她的长相。 安格琳娜摆了摆琴说:“我上午已经把小样录好送过去了,但我不喜欢这里的公司,我想在法国,再不济回我的老家俄国唱歌,这里的人不喜欢我的歌。” 倒是尤礼安热情地凑到跟前,坐在安格琳娜工作台旁边的沙发问,“是新歌吗?” “哇。” 两人聊着,直到罗巴诺夫把一叠书和一铁罐咖啡放在茶几上。 尤礼安对咖啡因不太耐受,一点点咖啡就会让尤礼安大脑十分兴奋,记忆更快。如果事出紧急,罗巴诺夫会用这招让尤礼安迅速掌握新的语言。但这滋味并不好受,他们都知道,所以拿出咖啡的事一定是没有余地的大事。 “我们都会俄语。”安格琳娜看着咖啡有些犹豫。 “尤礼安还没成年,这对他身体不好。” 罗巴诺夫这句反驳结束了对话。 罗巴诺夫自己说完也有些后悔,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尤礼安倒是无所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看着一桌土耳其语,阿拉伯语,没做多想就拿起咖啡嚼了一勺。 “我希望这次你是对的。”安格琳娜无奈叹气。 吃完咖啡后尤礼安瞳孔放大,也不怎么眨眼,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加上止不住的鼻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情的人甚至会害怕尤礼安这个样子。 但与此同时,尤礼安从小到大的记忆也冲出脑海。 “你是谁?说,你叫什么名字!” 平时尤礼安要记得事情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就变得微不足道,可到了这时候,他就再也无法回避一直以来他心里的疑惑。 一直以来他都在说罗巴诺夫的话,按照罗巴诺夫的思维办事,可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那天他终于逃走,躲进地下室的集装箱里。这本来是尤家运到边境的集装箱,可这天却意外被一伙人劫胡,飞向喀山。 这是尤礼安逃离地下室后见到的第一双眼睛,非黑非白,他不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究竟对自己有没有威胁。 他身子小,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除了一个野兽般的人一直逼近,他的逃跑几乎没受到任何阻碍,可一路上尤礼安都觉得芒刺在背。 安格琳娜弄的假身份让罗巴诺夫和尤礼安顺利登上飞机抵达会场,武器展在一块漂亮宽敞的白色场地举行,各种新型武器,重型机器,甚至中心还放置了两架坦克。 原来灰色产业可以这样正规。 休息时,罗巴诺夫拍了拍尤礼安,用下巴指一个方向。 尤礼安顺势看去,罗巴诺夫指向的是这次武器展最大的展位,所有衣着体面,身上带着军衔的人都围在这个展位附近。 尤礼安是第一次见他,可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 他比罗巴诺夫还要高一点,穿着黑风衣,与尤礼安视线持平的是他胸前的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形状的金属圣牌吊坠,随着他走动,阳光在上面的反射也不断晃动。 男人深邃眼窝中卧着的是一双浅灰色眼睛。 阿夫代,他叫阿夫代。 阿夫代就是把自己阴差阳错带到喀山的人,尽管他们只在黑夜中有过一瞥,但尤礼安绝对不会弄错。 上次在黑夜,这次在白天。 他们一上前所有警卫立刻变脸将他们团团围住,尤其那个巨人,他看见尤礼安后目不转睛地盯了半天,而后快步上前紧贴在尤礼安身边直勾勾地打量,呼哧呼哧地喘气声盘旋在尤礼安发顶,让尤礼安浑身不自在。诺夫,和您一样从事军火贩卖,如果您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与阿夫代交谈的人被打断后面露愠色,相比之下阿夫代倒是平和。 罗巴诺夫没想到阿夫代会收下他的名片,他刚要高兴,阿夫代便开口。 这句话说完,罗巴诺夫的笑脸僵住了。 “这不是生意。” “这是手段。”阿夫代说。 尤礼安不理解。 阿夫代身上有尤礼安没学会的东西,新的东西。 阿夫代只是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完,抬眼,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名片,将它塞回罗巴诺夫廉价西装前胸的兜里,如铡刀落下般结束了对话。 尤礼安不在乎这些,可罗巴诺夫被阿夫代这样不经意地从头到尾贬低一番后真的气坏了,但这里全是俄国人,他没法讲俄语骂人。 尤礼安不想让罗巴诺夫学会以后用中文骂自己,所以撒谎,“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