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里是两年半交房，提前了一点。 屏幕里有陈飘飘的微信界面，她想看看，有没有再回復自己。 她的妈妈依然那么漂亮，当了“贵妇”之后年轻许多，好像在脸上施展了什么提拉的技术，总之紧致得很绷。她用来做客的姿态，以打量邻居小姑娘的眼神打量陈飘飘：“你烫头啦？” 妈妈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撑着一旁舅妈的大腿，撇嘴笑：“还是不怎爱讲话。” “也不跟你舅妈打招呼，”妈妈一面剥，一面看摆筷子的陈飘飘，“养你几年哟。” 舅舅挺殷勤地刮鱼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龇牙咧嘴地把白酒一饮而尽。陈飘飘心里“咯噔”一下，拆迁？老房子？外婆的房子，就这一套啊。 “嗯，外婆我给你剥。”陈飘飘低头帮外婆剔鱼刺。 陈飘飘的筷子停下：“那外婆呢？” “外婆年纪大了，要人照顾，不能一个人住嘛，以后到我们那里住一个月，到你妈那里住一个月，我们轮起来。” “等于说，”陈飘飘皱眉，“外婆的房子拆了，你们分了，没想过给外婆。” “你说的啥子话哟，”舅舅没好气，“外婆老了，不还是我们养老？养老不花钱？” “那套房子是你舅妈家的，老城区改造，过段时间也要拆。” “那套分不了多大面积，我们就不要平方了，要钱。你弟弟上大学，结婚，都要钱。”舅妈语重心长地讲道理，陈飘飘年纪小，不懂事，她不怪她。 陈飘飘心里骂了句脏话。 看外婆的态度，舅舅他们应该是磨了挺久，陈飘飘强忍怒意，将丸子吃掉。 “外婆，你不要答应他们，这是你的房子，你不签字，他们逼不了你的。”陈飘飘抓着她的手，不同意。 陈飘飘很着急，外婆根本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上次还说，自己有钱，以后不给舅舅。 “就是不想你给我养老，”外婆抽一张纸，不住地擦眼角，“外婆拖着你，你怎么办嘛。” 陈飘飘的眼圈红了，她隐忍地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摆到外婆面前：“你看，外婆，我是网红，我可以赚钱了。” 外婆泪眼婆娑，抻了几下也看不清屏幕，更看不懂，只看出手机里的陈飘飘很乖。她问：“啥子是网红？” “就是，代言人呀？印在牛奶上面那种。”外婆问。 外婆没话讲，掰着手机屏幕擦了又擦，陈飘飘指给她看：“真的有钱。你看这个帽子是新的，裙子也是，我住的这个酒店，一天要3000多，3000多呀。还有，我那个鞋，你说像狗熊那个，是名牌，要1000多的。” 又一次说谎了，她冷静下来，安抚外婆：“我没敢跟你说，怕你怪我花钱大手大脚，我以后存起来，我们在北城买房子。” 外婆搓搓她的手，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