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蒄的身形在窗外栅栏似的栏杆上晃过去，因为是屋子里的人，融不进黑色框格围出的风景里。 这些话唐蒄即使听见也不会和别人说。她认真地给苹果去皮，笨拙得像在削砍。金萱嘉想起那卷留在叶青青家里的顺滑削到底的苹果皮，心里越发鄙夷宋迤猜疑唐蒄，心机深的人看谁都觉得对方有心机。 “不用，我就爱吃皮。”唐蒄没按她说的做，“宋姨也是这样对我的。她跟我说了点你们家里的事。” “只说了杜太太和杜老板。”唐蒄歪歪头，“她跟我讲杜老板是靠把妹子介绍给金先生，收了笔介绍费。” 唐蒄说：“这么说来，岂不是近亲？” 唐蒄想起宋迤先前的话：“宋姨也是介绍来的？” 好在唐蒄会继续找话题，她想了想又说：“我只有周末来教课，对尚小姐知道的不多。她水土不服，你们家有没有给她配什么药？吃了总比没吃好。” “尚小姐不吃药？”唐蒄像是在思考，宋迤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她眼前一亮，招呼道，“宋姨快来，我们在说尚小姐。她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怎么连药也不吃？” 她站着，宋迤就有得坐。简直太懂事了。金萱嘉眼睛看着的方向跟随宋迤定在门边，面色如常笑着说：“人不舒服的时候都是懒懒的，药那么苦，谁喝得下。” 她将那碗挪到桌上来了，唐蒄走到桌边把碗推回去，宋迤责怪似的看她一眼，说：“住了这么多天，尚小姐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我们去看看她更妥当？” 唐蒄故意跟宋迤对抗，把碗移回去：“早就想和她说话了。托她的福，我早上才能喝那碗汤。” “药和汤，能一样吗？”唐蒄怪腔怪调地呛她，“《水调歌头》和小白菜遍地黄，能一样吗？” 学校里好，这两年留在家里虽然安逸，但不知道听了多少边太太们的争吵骂街和金峮熙的阴阳怪气，留意阴晴不定的父亲也是必修课，比念书更耗费心力。 宋迤和唐蒄的较劲点到即止，两人一齐望向她。宋迤说：“你之前说尚小姐病着，不好打扰。现下乔先生不在家里，想弄清那瓶酒的来历就只能去叩访她了。” 宋迤惊奇地看唐蒄一眼，不太确定地说：“唐蒄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这理由水到渠成，是她能做出来的事。金萱嘉站起来，叠起来的裙摆水流一样荡下去。她没回头，扬手指着桌上那两条穿着牙齿的红绳，对宋迤说：“晚点叫人把这两个东西找个地方丢了，闻着就臭。” ＊生在富贵丛中的，嗜欲如猛火：出自《菜根谭》。原句为“生长在富贵丛中的，嗜欲如猛火，权势似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