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空空荡荡。现在,屋内只剩他一人。 起风了。 …从哪里吹来的呢。 他自己想了很多,他怀疑他们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在一起。 再往前数,最大的矛盾还有义父。 可无论两端是如何疯狂地摆动,他都无法从中获取一个短暂的平衡… 信任的口子一旦被撕开就无法挽回。他克制不住地不断去想,她脚疼是假的。那她因为脚疼委屈的哭是不是也是假的。她娘亲的遗物是假的,那她说喜欢自己是不是也是假的。 可他却连一句你为什么骗我都问不出口。 门落下时也都是轻轻的吱呦一声,而不是重重的哐当摔上。好像真的就这么脚步轻轻快快地自此离他而去了一样。 可四周分明又很静。 只有风没有停。 好安静… 但是风声未停。 时间久了,他也习以为常。总觉得她生气后的下一秒一定会转身,她一定会幽怨委屈地望着他,嘟嘴抱怨:“向离,你又不哄我…” 只是在心里,你听不见罢了。 他之前没想过,她要是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 等着等着,刺耳尖锐的哀号风声中凭空多了一样声音。 风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从模模糊糊几不可闻,逐渐能让人听清了。 最后,应向离终于听清了。 “别走。不要走。” “…求你,不要和他去。” 梁曼有一点难受。 等出了门她才开始后悔。而对方也果不其然地没有什么反应。 她现在一静下来脑子就一抽抽疼。和装了电报机似的,滴滴哔哔吱哇乱响。揉了揉额角,却是一点头绪也无,只觉身上困乏得要命。 脑子更表示它现在什么方案也想不出来。它只想原地躺下。 抬眼见肖映戟还在眼巴巴等她回答。梁曼还是选择顺从身体意志,放弃思考不再挣扎。她无力地摆摆手:“…带路带路。” 别说这人虽然有时候不大靠谱,但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反正他肯定是比姓应的要会来事。肖映戟在边上扶着她一路嘘寒问暖,东拉西扯。 梁曼此时有点想吐。她撑着墙,勉强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但对方顺势挨了过来,无比狗腿地对她拍了拍肩头:“…那先靠着我吧,墙多凉啊。” 对方则不知不觉悄咪咪揽住她。梁曼其实感受到了,但懒得挣扎。就这样随他去了。 梁曼根本什么都没有发觉。只是在被肖映戟半搂半抱搀着走时,听到有人似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一样,一字一字寒声道:“…松手。” 两人明显已经对峙过一阵。应向离脸上黑沉沉罩着一片乌云,眯起的眼底满是压抑的冰冷狠色。大掌紧攥弯刀。 他刚刚那句话是对肖映戟说的。 肖映戟对他还是很恭恭敬敬的。他犹豫着迟迟没动,道:“梁姑娘身子虚弱,我只是怕她站不住。” 为了防止滑下去,她还抱住他的胳膊。对方则回应地撑住了她的腰。 姓应的则刚好相反。 一时间,无人出声。 都做上梦了,有人却很不长眼地冷不丁抓住她。手腕被攥的颇疼。梁曼不爽地略微掀了掀眼皮。 破天荒的,他竟然对她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应向离像是试图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只是这个祈求期冀的表情放在他向来冷淡的脸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嘶哑着声音。望着她,十分困难地从唇边吐出几个字:“…你风寒还没好,别乱跑了吧…?” 梁曼只觉得他手好凉,不喜欢。不如肖映戟暖和。她皱眉将手一把抽走,将脸埋 她没再看那人的表情。 闭着眼,脑子发散地思索了会儿。她从嗓子眼里闷闷哼唧几下,表示同意。 舒服地喟叹一声,头贴住他背上蹭了蹭。等走出一段距离,她才懒洋洋地眯起眼,发觉那个人还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终,他将变成一颗黯淡无光的点。自此再也看不见了。 别什么? 本来就困,声音又那么小那么轻。风一吹就刮散了,不用心根本捕捉不到。梁曼更懒得分精力去管。 点动了。 他追了上来。趁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应向离做出一个很粗俗无礼的举动。 梁曼略微有些发懵。她反应了一会儿,挣扎着直起身扇了应向离一巴掌。可惜手软绵绵地没什么劲,只像根面条一样啪叽拍去他脸。 扛着她的身体微微发颤,下颌绷的很紧,脸色苍白。手所触及到的他的脸颊更是冰凉吓人。 也不知道肖映戟怎么样了。但他当时也很明显地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不声不响木头一样迟钝的人会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应向离将她扛回屋子,用脚踢上门。她反正是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床上了。 眯缝着睁眼一看,姓应的脑子有病似的整个人蜷在她腰上趴住。 行为极其幼稚无聊,姿势又无比滑稽搞笑。 梁曼被他压得不舒服,支起腿撞他又狠狠在他背上来了几拳。她使劲揪他头发,哑着声音大骂:“…滚开!有毛病吧你!” 梁曼就更发了狠地往死里扯他头发。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挠着挠着似乎抓到他嘴唇。手指戳进他薄唇里乱捣,梁曼感觉他还在发抖,牙关也正绷紧。她丝毫不客气地用指甲去戳他牙花子。 玩了一会,梁曼报复累了,无聊地将手收回。他轻轻吻了下她的手指。她则趁机将口水全抹他脸上。 梁曼脑袋疼的不行,她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懒得再跟这条狗计较太多,她迷迷糊糊就这么睡了过去。 应向离蹲在床下,直勾勾盯她。见她睁开眼,他怪模怪样地扯着嘴角:“…身上好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