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里自然有杆秤，只是一时还不能下决断。 入夜，杜莫从太后殿中出来，果然在住所前看到熟悉的身影。 “你终于还肯喊我一声，我以为你嫌我丢脸，再不愿认我。” “我爹娘他们还瞒着呢？”杜莫无奈摇头，“我本是天阉之人，家里却不愿接受事实，一边求神拜佛寻尽偏方，一边逼着我娶妻生子，白白耽误人姑娘的青春，进宫做黄门也没什么不好，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杜莫笑着摇头，“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我还是习惯你稳重的样子，时鸢姑姑。” 杜莫故作高深，“放心，今日我倒是发现一些有趣的事，静待时机便可。” 众人本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对待德妃被关进掖庭一事，时间过去几日却愈发觉得不对起来。 “怎么回事？”丽小仪看着眼前少得可怜的水果，拎起一串品相不好的葡萄，嫌弃地丢开，“冰，冰没有，果子，果子也不够。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丽小仪气得心口疼，夺过宫女手中的扇子替自己打扇，“不是空出了德妃那份吗？还不够她耗的？早知道还不如让她被关进去呢，德妃好歹只抢人，她是巴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搬到她宫里。” “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桑楹听到愈演愈烈的流言，找来宸昭仪说教。 “那都是皇上的赏赐，我又没主动要什么，她们人心不足，暗生妒忌，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宸昭仪顾忌对方的本事，抿着嘴答应下来。 宸昭仪眸光微偏，复又看向桑楹，“你怎知是我陷害她，我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唯一不变的可能只有脑子还是一样简单。 宸昭仪的语气却很是不服，“她不过就是运气好，替皇上生了两个孩子。若论才情容貌，我远胜她许多，她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总不能告诉对方，她记忆里的剧情根本没有德妃这个人物，那人在当上德妃之前就该死了。 但她总觉得不会这么容易。 宸昭仪得到桑楹的劝告之后，心知有几分道理，便想照对方说的做。 满盆冰和半盆冰带来的凉意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但苏棠在掖庭得知外面的情况，心知差不多是时候替自己翻案了。 苏棠传信出去让时鸢派人散布宸昭仪假孕的传闻，沾血的亵裤、有问题的脉案都能成为传闻中的一环，增加传闻的话题性。 同时也能让宸昭仪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东西上面，从而忽略更关键的线索。 事实证明，流言比苏棠想象中发酵得更快，也或许……是萧景榕布的局到了收网的时候。 明明才在掖庭待了没多久，苏棠再见到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苏棠不敢死盯着皇帝，更琢磨不透他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 “平身。” 皇后说罢看向苏棠，“德妃，你屡屡喊冤，可有证据？” 宸昭仪面露讽刺，丝毫不见慌乱，“德妃娘娘好手段，进了掖庭还要想法子污蔑嫔妾。” 岂料她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坐在萧景榕右手边，语气平常却透着威严，“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哀家总不能不管不问，你们接着查，让哀家也瞧瞧是谁在作妖。” “臣妾恳请娘娘传太医院刘太医和宸昭仪身边的宫女央儿前来问话。” 很快进来一男一女。 刘太医作揖，“回娘娘的话，抓药是两回，但诊脉是按规矩，有孕的嫔妃三日一次。据微臣看来宸昭仪肚子里的龙胎很康健。” 刘太医呈上一本册子，“这是微臣记录的脉案。” 宸昭仪勾唇微笑，“嫔妾哪能提前猜到娘娘要污蔑嫔妾？还特意修改脉案？” 央儿唯唯诺诺应道：“是，是。” “德妃娘娘，这小宫女都快被您吓得六神无主了，您是在审案还是逼供？”宸昭仪怼完苏棠，看向宫女央儿，“央儿，圣上面前你也敢说谎？ 央儿闻言浑身抖得厉害。 央儿看看宸昭仪，又看看苏棠，随后不住磕头，“奴婢，奴婢……其实是奴婢自己不慎沾上了污渍，也不知为何传出去就成了血渍。” 一连串的质问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周围人也露出失望之色，还以为德妃能拿出什么有利的证据扳倒宸昭仪，结果竟完全经不起推敲。 “准。” 苏棠早派人盯着他们，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处理宸昭仪给他们的封口费。 苏棠颔首，“宸昭仪说得有理。” “本宫知道宸昭仪不会轻易承认，还准备了旁的证据。” 不多时，李全进殿，“十三那日，宸昭仪提前定了十四送菜，除寻常肉类，其中有一样是新鲜未凝的猪血。” 宸昭仪握紧桌角，将矛头对准太监李全，“你胡说！本嫔何时问你要过新鲜猪血？” 宸昭仪死死瞪着苏棠，眼尾发红，“德妃娘娘随意找人弄张假字条就像污蔑嫔妾吗？” 苏棠轻笑，“如果这还不够，本宫听闻宸昭仪家里从宫外送了上好的安胎药进来，那安胎药的方子宸昭仪可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