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她斥责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仅有的一个小窗的光线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 她想到小鸭子，觉得眼睛酸酸的，但搓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不会掉眼泪。 她想：没什么好哭的。 后来桑未眠长大了，她知道了世界的运转法则不是以牙还牙的那一套。 不像是那个失去小鸭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女孩一样随意发泄自己的脾气了。 桑未眠依旧在那儿道歉：“对不起。” 桑未眠：“我知道的，我下次不这样了。” 桑未眠眨巴眨巴眼，问他：“谁是桑酱？” “我？” 亲昵和喜欢吗？ “三哥。”她这样轻声地叫他。 “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他笑：“没事儿。” 他又问她：“你什么时候学的打架，警察叔叔可说你花式格斗用的那叫一个浑然天成。” 桑未眠把头扭开一点点，表示不满：“天生就会的。” “嗯。”她含糊不清地像是承认，“小时候就跟别人打。” “可能再小点。”她随意编着。 “还得再小点。” 他拖长声音，秉着那点宠溺的语气，“你不能再厉害了女侠，你这么厉害容易树敌。” 他说话好听极了。 顾南译挑挑眉毛：“不是，是很多爱慕者来追求你了。” “是吗？”他提高音量，“那我可要崇拜你崇拜的不行了。” —— 他从套房里面出来后，脸上才生那种腾腾的愠气。 烟被点燃，燃起来两道。 但半根烟没抽完，他捞起手机来给人打电话。 “什么世道。”电话那头是沈谦遇沉沉的声音，“您这电话稀罕。” 电话那头顿了顿，好像他也是在沉沉的夜里，一个人秉着点酒地接着这个电话，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我留老冯家，还有用呢。” 沈谦遇：“孙子是个孬种，但他老子身上还是有榨干的价值的。” 沈谦遇在那头一听，顿了顿，然后又悠悠嘱咐他：“别搞出人命，顾南译。” 顾南译挂了电话，松了松自己的袖口，把没抽完的烟怼烟灰缸。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 桑未眠站在那里，声音低下来：“顾南译，你别去好吗？” 顾南译没再掩饰了：“他动你。” 但她过来，从背后拦腰抱过他，然后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她小心的，轻声地叫他一声： 手边的绷带滚落。 须臾之间，她的头发落在沙发上。 亲密的气息像是他们曾经遗落在斯里兰卡的星火一样，落在风干很久的草垛里，倏而就划出一道火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