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终点，到底是什麽？ 为什麽我没有工作却有钱？我也挺纳闷的，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有了钱，所以变成每天在家游手好闲的状态。 其实我对於我拥有的所有记忆没什麽深刻印象，虽然说我早就已经失忆，但我究竟失去的什麽记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今天还要做梦找回记忆吗… 但现在也只能尽可能的找回我觉得的全部记忆，先解决血腥梦的谜团吧。 滴—哒—滴—哒—— 什麽时候能睡着啊… 我叹了叹气，转头看向时钟，上面显示着半夜三点。而我，终於尝到了什麽是失眠的滋味。 「快吃，等等就冷掉了。」低沉又附有磁x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这次又是在哪…？ ——一间平平无奇的小吃铺。 在我国小放学时，父亲偶尔会带我来这里吃关东煮，这也是在我的印象里，他唯一几次展现父ai的时候了。 「爸爸……我不太有胃口，你可以帮我吃完吗——」 父亲的神情还是一样可怕啊… 换做是现实的他，根本不会这麽做。 如果去掉血缘关系，我们就只是住在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没有任何交集。 父亲率先打破气氛的尴尬。 高中？ 我记得当时的我高中是在大都市上课，因为离家太远，就直接住校舍里，只有偶尔才有空回家。 「是吗…你妈很想你，但你太少回来了。」父亲稍微放松紧绷的眉间，眼神看向的却是碗里残留的汤汁。 「…没有，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 这番灵魂拷问直接让父亲沉默，看来这打的直球直穿父亲的心里。 「…说从来没有想过是骗人的，但我的思念都让你妈代替了。」这是他酝酿很久才说出口的答案。 我本来只想调侃一下父亲的，没想到还真的被我b问出实话。 「目前不缺。」 「钰硝还有跟你联络吗？」 为什麽我要去都市上高中呢？因为小硝的关系，她成绩非常好，是能考上都市里数一数二明星高中的那种，而我为了能跟她上同一所，在国中时期也是很努力的读书。 和她的回忆也仅到此为止，而她现在已经不再人间了，我又该如何跟父亲解释她的状况，她很好？她有跟我联络？好像都不太合适的样子。 不对，反正是梦，就照我想要的结果回答就可以了吧。 不知道这个笑容是否有意义，但内心萌生的想法是这样就可以捏塑她还活着的假象，至少可以瞒过父亲的法眼。 父亲又来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觉得自己像是有尽到人为父亲的职责一样，真让人嗤之以鼻。 「你未来想要做什麽？」父亲用低沉的声音继续问道。 啊！我想起来了，在我做五年级的梦时，父亲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这个答案也是我上次给父亲的回答。 我想创业的心虽然听起来是随口说说，但我真的有认真想过这个事情，然而到现实年满二十三岁的我却一直没有完成这个梦想。 父亲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对不起了父亲，但人生里总要带点谎言。 「唉…」父亲叹了一口气，随即从背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 疑惑的我接过盒子，并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块巧克力蛋糕，上面还cha了数字「23」的蜡烛。 「我生日？」 什麽意思？威胁？ 而且，这个蛋糕还是巧克力口味的，他是怎麽知道我喜欢巧克力的？以他的个x根本不会特意去调查，我也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我喜欢巧克力的事情，或者这都只是巧合？ 「那姑娘之前告诉我的，她跟我说你喜欢巧克力口味的食物。」 为什麽她要告诉父亲这种事，居然连这种地方都要为我c心，明明已经不再人间了，却还在这种地方给我惊喜吗…真像她的风格，只在看不见的背後用行动来表达ai意。 我在内心虚拟的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想把自己打醒回现在眼下的状况，让自己的思考点回到父亲刚刚说的如谜语般的话。 没错，我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是要暗示我什麽，顺便挖出关於血腥梦的一切。 这也是我这辈子在他身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看来，我正中红心了。 「我……」父亲一直不敢解释，支支吾吾的嘟囔着该如何开口。 蛤？ 我印象中的父亲是位绝不屈服的男人，那高高在上的气势完全消失於他的道歉之中。这态度直接180°大转变，连我都忍不住惊叹。 「想不到吧…」父亲冷笑一声，似乎是在自嘲虚伪的自己。 「嗯，从我小时候到现在你都不曾照顾我呢，除了我出生的那几天，你还有什麽是关心我的吗？」 「这不就是你跟妈妈吵架的原因吗！」 父亲在後面补上这句，直接点燃了我情绪的导火线，埋葬在心底的怒气开始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那时太忙了，所以没有打开看。」 「我全看见了…你把我的心意全部丢进没有温度的垃圾桶了！你这个伪君子！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什麽！」 「这、这是……当时的我觉得只要丢掉就可以逃避我的责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不敢面对……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身为父亲的职责，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你似乎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对吧。」 父亲从我有记忆以来都是用严苛且冷漠的态度对我，父ai什麽的我从小就有自觉自己永远都不会有那个东西。 他不会以为道歉就有用了吧？ 「我平时真的太忙了，只有你生日，我才能好好陪你，不是吗？」 他整整骗了我二十三年，这段时间不是说能癒合就能癒合的伤，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要当个好父亲。 「我…！」父亲本想说些什麽，但听完我的宣泄後，把想说的话憋回去了。 说出口後心情舒畅多了，但我没想到父亲一直都是这麽对待我的，虽然这里只是梦里，不知道现实中的父亲是怎麽想的，或许这个梦只是单纯给我发泄的罢了。 经过了这麽长的时间，我才意识到我在现实的父亲不在我身边，是我跟他分开住了吗？还是…他根本就不在「现实」？ 想到这一年里在家啃老的我被他们催促过要去找工作，可以说是每天一次的那种，但我想着创业能赚很多钱，或许能改变家里的经济，才决定要创业的。 「我回来了。」父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阵脚步声慢慢靠近，父亲走到客厅把一个盒子放到我面前。 「自己打开来看。」 「我等等在吃。」我放下蛋糕，继续专注在电脑里，不想让蛋糕打乱自己的计划。 看见父亲皱起眉头，向我问道：「你找到自己要做什麽工作了吗？」 我现在身心灵都倍感疲惫，实在没有太多余力去应付他人的对话，而且自己的事情也还没完成，但又想到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这麽早回来，就忍着负面心情挤出剩余的耐心去回答他的提问。 「缺钱？你要做什麽需要用到很多钱？」西，且他只要谈到钱就会变得敏感起来，把钱当作珍宝一样对待，不过这也是物以稀为贵的关系吧，家里经济实在是不佳，只能视钱为金了。 转移一下地点，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也可以顺便摆脱父亲的问题。 我把那些恼人的问题当耳边风，明知道那都是出於他的关心，但如果有一天他会关心我的话太yan就会从西边升起了。 「一百万？！你、你要一百万g嘛？」父亲那焊在脸上的威严表情微微动摇。 「创业…你知不知道创业的失败率有多高！你要怎麽拿到那麽多钱！你向银行借那麽多钱你以为家里还的起吗？」父亲单方面指责我，完全不考虑背後的原因。 我强忍着着怒气，默默听着父亲自以为的「正确」，只是在他说完後缓缓补上一句：「我又没有叫你们还，还有这个决定还不是为了家里的经济才打算这麽做的吗……」 「…为什麽你都不跟我说？」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你说这句话之前有想过你以前都做了什麽事吗！你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吗！就算我说了你会听吗！我以前也有想要向你分享事情啊但、但你有要听的意思吗！」我大口喘着气，原本就疲惫的身t被突然的怒吼又增加了一倍的累，激动到眼泪控制不住的跑到眼眶边。 「你好意思喔！一直以来毫不关心的突然像大善人一样关心，以为自己这样就有达到好父亲的职责是吧！别傻了，谁愿意跟你说这种事啊！！！」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顺势着巴掌，蛋糕跟着掉到了地上。 哈…什、什麽鬼，原来重点是那个…？开什麽玩笑！ 「父亲…？我有父亲？！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玩这种没有意义的办家家酒吗！如果你也尊重我，我至於现在对你发脾气吗！」我扯破喉咙的大吼，现在的我只想像个小孩一样发脾气，不管事後的後果，不断把自己累积已久的怨气都释放掉。 为了不让自己崩溃，只能不计一切手段防卫自己最後隐藏在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不能将它展示给「我的父亲」看。 「啊！！！」 「等等！啊啊啊！！！」 「恶啊！！！咳、咳！！」 我等到我终於恢复理智时，一切都无法倒转了。 铿锵——我跟着刀子的掉落一起跌坐在父亲面前，双脚看到父亲的伤势後早就没力气站立。不知所措的握着父亲的手，温度渐渐变冷，我早已忘记在正常情况下的自己该怎麽做，心里慌张极了，满脑子都是对父亲的忏悔。 血腥味扑鼻而来，久违才闻到一次的我一时无法接受，配上父亲的伤口，这种画面过於血腥，我不停反胃，还差点吐出来。 站起身，我慢慢向後退，但倏间，父亲却用最後一口气抓住我的脚踝。 我毫无防备的向後倒，砰！的一声，我以後脑勺接触地板。脑震荡的晕眩感袭击而来，就这样，我昏昏迷迷的想伸手让自己爬起来，但全身使不上力气。 ——也没想到这一闭眼就是两个礼拜。 这也许是为了要惩罚我杀了父亲而专门制作出的折磨，是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冲动所做的一切，反覆播出血腥的画面，就为了让我把自己的错误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首先，梦里的那块蛋糕的蜡烛之所以是「23」这个数字，真的是因为对应了我现实的年龄简单来说就是把我那天放进冰箱的那块蛋糕拿进梦里的概念。 这麽希望我吃下去吗…？是怕我醒来後会後悔吗？也是，他是不会把钱花在这种没有必要的东西上面的人，不吃就浪费钱了。 而且那一口还是被强制塞的。 不对啊？我g嘛要解释伏笔？算了，说都说了。 「所以…我这是被抓了吗？」为了缓解尴尬，我艰难开口。 「…爸爸办葬礼了吗？」 「爸爸会恨我吗？」 「那你会恨我吗？」 也是，本来弑父就是不能被原谅的事，更何况我杀的还是母亲的终身伴侣，能不怨恨就是奇蹟了。 没错，他们吵架的起因全是我，为了我的扶养时间多寡而起口角，到最後都准备要到离婚的地步了，幸好後来他们冷静过後便和好，最後的决策变成搬家。 「当时我也是很生气，想不通为什麽你要杀了你爸，我还有想要让你上去陪你爸去天堂的想法，不过冷静下来後，就慢慢没这个想法了，因为你终究是我的儿子。」 母亲看向窗外，回忆起一些事，说道：「你还记得你上高中的事吗？」 「你知道为什麽他会同意让你去都市读吗？家里明明没多於的钱供你上这麽远的学校，对吧。」 「你爸跟我说道，钰硝偶然跟他提起你们两个想要上同一所高中，而你为了达到能与钰硝上同一所高中格外的努力，所以才同意你去读的，他觉得你的努力是值得去读那间高中的。」 这…真的是我从没想过的事，原来父亲也在背後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着我，在梦里能与父亲和好真的是最美好的结局了。 「嗯…我记得他说买蛋糕给你是因为想犒劳你的努力，是他亲口说的，但你爸真的不善言辞，所以故意挑你生日那天送，用你生日来当藉口送出去。这应该也是他对你最後的关ai了，你知道的，他很忙。」 「不过话又说回来，妈妈回家後看到我跟父亲都倒在地上，就直接报警了？」 母亲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不是问我杀父亲的原因，而是事先关心我的状况，或许是母亲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後不再追问，亦或者她早已知道原因。 「嘛…我想爸爸说不定有过想要好好陪你的想法哦。」 我有说有笑的听完母亲的抱怨後，至少知道了母亲差不多对父亲的怨恨释怀了不再追究父亲到底做了多少的错。 这时，母亲像是想起什麽般，在口袋里捣鼓一番，随後拿出一张皱皱的纸条，「对了，前几天钰硝的母亲有来探病，这是她要我拿给你的。」 温豪，你好，好久不见了，自从钰硝去国外後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还有，那孩子从小就很喜欢你，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你看完这张纸条後有空的话能否再见她一面呢？应该说…前提是你可以成功醒过来话。 祝你早日康复，硝钰的母亲上。 「她在上面写了什麽？」 「她回国了吗？」 为什麽梦都知道一切的事情，连小硝si亡的事我都不知道了…等等，也许我早就知道了，但我却忘了？ 早晨的yan光照进来，那种温暖是b梦里还要真实的，医生得知我醒後，帮我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我没有大碍，就将我的鼻胃管给移除，随後让我办理出院，进进出出好几个诊室後忙到下午才顺利让我出院。 我向警方申请一天的外出，而条件是他们会跟随我的一举一动并在旁边观察，只为了防止我有想逃跑或企图加害警方的可能。 之後，我按照母亲告诉我的地址来到了墓园，因为母亲还要收拾我病房的东西，所以我只能由警方护送搭着警方的便车。警方们跟随我的脚步，来到了父亲的坟前。 「你是…温豪吗？」 我向她颔首，说道：「是的，请问小硝在吗？」 没想到她母亲看着我身後有这麽多警察还没有反应，还是说她已经知道我弑父了？ 「她在这里待了五年了。」 「我今天就打算来见她的，结果碰巧遇见了你，没想到你真的顺利的醒来了，我猜钰硝一定很高兴你能来看她。」 「欸？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让小硝母亲不知该做出什麽反应才好，但很快她就针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回答：「因为她不想让你感到伤心。」 小硝母亲听到我这麽回答，笑道：「很意外吗？」 「那孩子以前和我说过，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哭泣的时候，毕竟正值少nv时期的细腻心思总是忍不住看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为了自己而哭呢。」 我回忆起那时在做关於小硝变心里医生的那个梦境，梦的结尾片段是她要变成没有奄奄一息的屍t前 「请问为什麽是到了现在才说出来这件事呢？」 「嗯。」 渐渐知道了她对我的感情并不是口头说的那麽字面，而是在我不知道的背後默默表现出来。 我将刚刚写的纸条放到她坟前，双手合十的朝拜。 「十四年的回覆。」——这便是我的回应。 或许时间不能为自己守护一个人，但可以将他装进回忆的胶囊里面。 我跟着警方离开了墓园，离开了如「梦境」般的回忆里，踏上了往返「现实」的命运。 钰硝母亲看见那张回信掉到地上後，连忙将它捡起，发现里面只有一句话，她疑惑的看着那段意义不明的句子，合上了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