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时候能真正清醒呢…——我不禁思考着。 我会不会就这样一直漂流,永远都不会醒来。 看来刚刚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我的意识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而终於能「再次」睁开眼睛醒来时,却是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这也是梦吗…? 哔—哔—哔—— 我将头转向右边,一台心率仪正在显示我的心跳,有频率的发出声音,而萤幕画面跟着声音绘出有规律的折线。 一直烦我的声音原来是心跳声的频率,所以我都在做梦中梦? 「温豪…?」 「妈,巴我一下。」我因为鼻胃管的关系说话都有些鼻音。 「欸?」 在我的催促下,母亲疑惑的看着我,不过还是照我说的举起手,朝我的脸颊打了下去。 「我、我终於成功清醒了!」 「你、你感觉怎麽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你已经忘了我是谁?」母亲滔滔不绝的询问,我一下子不知该从哪个问题下手b较好。 「这个吗……」 「大概有两个礼拜左右,医生说你是後脑勺被重击到,导致你暂时昏迷,可能还有缺失记忆,但你…看起来都还记得的样子。」 我仔细观察她的脸,发现她b平常多了些黑眼圈,不会是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我的吧。 「当然,你的进食和擦拭身t什麽的都是我负责,你知道要用鼻胃管喂食物给你有多麻烦吗?」她用逗趣的口气抱怨着。 「要把r0u和其他营养的东西打成泥,再加入一些好帮助你吞咽的yet,一起装进针筒里,最後就是慢慢打进你的管子。」 小时候因为父亲都要工作赚钱,所以几乎都是母亲照顾我大多的时间,虽然只有一个孩子要照顾,但还是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这种疲劳随着时间持续累积,总有一天就会爆发。 「不过,这些辛苦能换到你醒来的话都值得了。」 「你在昏迷的期间还有时候真让人紧张呢,像几天前你突然心跳加速,还持续了好几分钟,害我焦急的去叫护士。」 所以说外面的g扰也会影响梦里发生的事吗?不过,现在知道了那个神秘的哔哔声真的是心率仪发出的声音。 「为什麽我的後脑勺会被重击?」 「记得什麽?」 不是,我的记忆没有全部找回来吗?我到底是忘记了什麽? 我刚想下床安慰母亲,却发现自己的脚被某个东西固定着。我掀开被子,看见自己的双脚被手铐固定在床尾。 等等…什麽?父亲真的si了?! ——而里面的其中一段,是父亲si因的全程。 上着大学的我为了要还学贷,四年内都持续在打工,但毕业後就没再做了。 而自己要还学贷是因为家里经济b较堪忧,没办法另外支付我上大学的费用,所以我提出要自己付学贷的话後,他们才同意我要上大学的决定。 虽然早已从大学毕业的我在家啃老要满一年多了,但每天都很努力的研究创业的事。 就像我今天去了很多创业人士的店面访问他们,并从里面获得创业的关键,也是到处奔波到现在才回到家,忍着睡意,用电脑整理资料。 想到这一年里在家啃老的我被他们催促过要去找工作,可以说是每天一次的那种,但我想着创业能赚很多钱,或许能改变家里的经济,才决定要创业的。 「我回来了。」父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阵脚步声慢慢靠近,父亲走到客厅把一个盒子放到我面前。 「自己打开来看。」 「我等等在吃。」我放下蛋糕,继续专注在电脑里,不想让蛋糕打乱自己的计划。 看见父亲皱起眉头,向我问道:「你找到自己要做什麽工作了吗?」完成每日待办事项一样的问。如果是一两次那还可以接受,但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上百次了,但他们还是不肯罢休的持续问下去,是个普通人一定会觉得烦吧。 「找到了啦,只缺钱而已。」我好声好气的回答,敷衍的微笑一下,但眼神还是si的。 我逐渐烦躁起来,自己现在只想专注在电脑里,父亲却问东问西,且他只要谈到钱就会变得敏感起来,把钱当作珍宝一样对待,不过这也是物以稀为贵的关系吧,家里经济实在是不佳,只能视钱为金了。 转移一下地点,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也可以顺便摆脱父亲的问题。 我把那些恼人的问题当耳边风,明知道那都是出於他的关心,但如果有一天他会关心我的话太yan就会从西边升起了。 「一百万?!你、你要一百万g嘛?」父亲那焊在脸上的威严表情微微动摇。 「创业…你知不知道创业的失败率有多高!你要怎麽拿到那麽多钱!你向银行借那麽多钱你以为家里还的起吗?」父亲单方面指责我,完全不考虑背後的原因。 我强忍着着怒气,默默听着父亲自以为的「正确」,只是在他说完後缓缓补上一句:「我又没有叫你们还,还有这个决定还不是为了家里的经济才打算这麽做的吗……」 「…为什麽你都不跟我说?」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你说这句话之前有想过你以前都做了什麽事吗!你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吗!就算我说了你会听吗!我以前也有想要向你分享事情啊但、但你有要听的意思吗!」我大口喘着气,原本就疲惫的身t被突然的怒吼又增加了一倍的累,激动到眼泪控制不住的跑到眼眶边。 「你好意思喔!一直以来毫不关心的突然像大善人一样关心,以为自己这样就有达到好父亲的职责是吧!别傻了,谁愿意跟你说这种事啊!!!」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顺势着巴掌,蛋糕跟着掉到了地上。 哈…什、什麽鬼,原来重点是那个…?开什麽玩笑! 「父亲…?我有父亲?!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玩这种没有意义的办家家酒吗!如果你也尊重我,我至於现在对你发脾气吗!」我扯破喉咙的大吼,现在的我只想像个小孩一样发脾气,不管事後的後果,不断把自己累积已久的怨气都释放掉。 为了不让自己崩溃,只能不计一切手段防卫自己最後隐藏在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不能将它展示给「我的父亲」看。 「啊!!!」 「等等!啊啊啊!!!」 「恶啊!!!咳、咳!!」 我等到我终於恢复理智时,一切都无法倒转了。 铿锵——我跟着刀子的掉落一起跌坐在父亲面前,双脚看到父亲的伤势後早就没力气站立。不知所措的握着父亲的手,温度渐渐变冷,我早已忘记在正常情况下的自己该怎麽做,心里慌张极了,满脑子都是对父亲的忏悔。 血腥味扑鼻而来,久违才闻到一次的我一时无法接受,配上父亲的伤口,这种画面过於血腥,我不停反胃,还差点吐出来。 站起身,我慢慢向後退,但倏间,父亲却用最後一口气抓住我的脚踝。 我毫无防备的向後倒,砰!的一声,我以後脑勺接触地板。脑震荡的晕眩感袭击而来,就这样,我昏昏迷迷的想伸手让自己爬起来,但全身使不上力气。 ——也没想到这一闭眼就是两个礼拜。 这也许是为了要惩罚我杀了父亲而专门制作出的折磨,是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冲动所做的一切,反覆播出血腥的画面,就为了让我把自己的错误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首先,梦里的那块蛋糕的蜡烛之所以是「23」这个数字,真的是因为对应了我现实的年龄简单来说就是把我那天放进冰箱的那块蛋糕拿进梦里的概念。 这麽希望我吃下去吗…?是怕我醒来後会後悔吗?也是,他是不会把钱花在这种没有必要的东西上面的人,不吃就浪费钱了。 而且那一口还是被强制塞的。 不对啊?我g嘛要解释伏笔?算了,说都说了。起过去的一切。 母亲没有开口,只有微微点头。 母亲一样微微点头。 这次,母亲没有做任何动作。叹了口气之後,慢慢开口说道:「我前几天有帮你爸爸上香,也帮你说了些话,也只能祈祷他有听到了。」 「当然。」母亲毫不犹豫的回答,像是早就猜到我会这麽问了,「但是,如果你是以儿子的身份问的话,那我会否定的。」 虽然说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是没有修复成原本的样子就是了。 是母亲提议的,她觉得搬离原本沉闷的地方换个地区透透气可以让她好受一点,且新家的地方离父亲的公司b较近,可以更早回家陪我。 「我也没想到我那时会失控成这样,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去拿刀,那时候的我只觉得这是最快的方法。」 「怎麽了吗?」 「嗯,我也觉得很意外。」 所以他都有看到我的努力…? 「还有吗?」 蛋糕还有另一层意思啊,父亲真的不擅於表达,但现在也没办法吃到他送的蛋糕了,父亲说的「永远没办法吃到了」是这种意思,果真像他说的,自己现在後悔不已。 「嗯,我想说怎麽去买个晚餐回来就看到一块掉地上的蛋糕跟父子双亡的身t,但我跑过去时发现只有你父亲没了t温,而你还有呼x1。之後,我就独自帮你爸办了丧礼。」 「虽然我还是很讨厌那个男的就是了,他都没有时间来陪我们两个,还把自己儿子全部给我照顾,自己就只要看着有人会帮自己把孩子养大,而自己什麽都不用付出,你说这合理吗?」 「也对,他是从不会把好听的话给讲出来的,你爸真是的,说个你辛苦了有这麽难吗。」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麽我可以在梦里嚐到味道,该不会是母亲做了什麽吧…?不对,母亲不会是那种人……吧。 我接过纸条,将它打开。 我是钰硝的母亲,我知道了你这五年都会跟钰硝传讯息,但我觉得该跟你说事实了。钰硝在五年前要去国外的那趟飞机上失事,但我却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的很抱歉。 这张纸条能写的讯息很少,如果能与你面对面谈话的话就更好了,希望能再与你见到面。 她果然已经不在了…… 「这…钰硝母亲希望我再见钰硝一面。」 「嗯,或许吧。」 「可以借我纸和笔吗?」我对着母亲问。 警方知道我可以出院後,忙上忙下的在处理我的刑罚事宜,因为是杀害直系血亲,所以刑罚还要再加重个几年。我也领悟到了我下辈子只能在牢房里度过。 至於为什麽可以申请通过呢?因为我很久没有下床了?至少我是这麽猜想的。 那张遗照还是像往常的父亲一样有着严肃的表情,我在上面放了一篮母亲给我的水果,顺便上了香,父亲的面容还是一样,总是板着一张脸,但或许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吃的津津有味也说不定。 我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小硝的母亲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请跟我来吧。」 我跟随小硝母亲的步伐,走到了墓园的最角落,那边有个脸蛋稚neng的少nv面带微笑迎接着我们,可惜她只能在相框里与我们相见。 那个少nv的相框上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灰,坟上还有几根已燃烧殆尽的香,这证明了她的确在这里很长一段期间了。 「客套话就免了吧,我就直问了,请问你为什麽要刻意隐瞒小硝的si呢?」我拿出小硝母亲写给我的纸条,示意给她看。…」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让小硝母亲不知该做出什麽反应才好,但很快她就针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回答:「因为她不想让你感到伤心。」 小硝母亲听到我这麽回答,笑道:「很意外吗?」 「那孩子以前和我说过,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哭泣的时候,毕竟正值少nv时期的细腻心思总是忍不住看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为了自己而哭呢。」 我回忆起那时在做关於小硝变心里医生的那个梦境,梦的结尾片段是她要变成没有奄奄一息的屍t前,跟我说的最後一句叮咛是希望我别再哭了。在临si前还这麽在乎他人,为什麽不把自己优先摆在第一位呢… 「你是指钰硝去世的是吗?」 「在你醒来的几天前,钰硝第一次托梦给我,她说希望你能来见她,於是我想着这件事总该让你知道真相了,就透过纸条的方式告诉你了。虽然我不知道梦里的她是不是假的,也有可能那是我太想她,不过我还是照做了,後来想想梦里的是否是她其实也不重要了。」 我抬头看向天空,在乌云之中的yan光渐渐露面。虽然时间是下午,但yan光还是很明媚,而那束yan光照在那名少nv脸上,为她增添些许气se,让她脸上那抹天真烂漫的笑容,渐渐有了温度。 「那张纸条是什麽?」钰硝的母亲问道。 我印象中的小硝并没有si,而是完整的活在我的记忆里,那个长达十四年的回忆里。 而梦的存在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梦里永远有最美好的,但这也只会凸显现实的不真实。 目送那名少年离开墓园没多久後,一阵风轻轻将温豪的回信吹到地上,在信里隐约可以看到一点内容,而能看到其中一段用最大的字写着的是「你给的巧克力真的很好吃!」。 却不知道的是,那句话串连了那两位青梅竹马一起相遇的十四年之绊,或许他们之间的情感就如同这短短一句话一样——朴实且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