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小屋,荆蔚快步下山,在即将离开贫民窟前微微一顿,随意挑了个路人、问清了乌衣庵的位置和方向。山坡前停着一辆显眼的乌蓬大车,盗帅看见,不过微微抬眉并未逗留。他年纪大了,但脑子尚还清醒,城里的大车怎会停在贫民窟外接客?这里会有坐得起车的人?自己和沈珊姑步行而来,倘若这车并非在这等待他人,那等的当然就是自己送去上当了。 五里的距离并不算远,盗帅一路悠哉悠哉,身后的人似乎揣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并未快步先行。老变态当然不会介意,他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速度均匀地向前迈步。 他一直坚定地觉得,既然想做一个合格的古代公子哥,就必须具备闲得蛋疼的傻缺精神。——也就是一年四季拿着扇子。 微风轻过,庭院中的落叶被带着沙沙作响,没走几步就能看到宽敞的禅堂。只见一个女尼呆呆坐在门外,她的面色蜡黄、神色痴傻,千疮百孔的僧衣在风中微微摇摆,竟有些鬼魅的阴霾可怖。盗帅微微蹙眉,开口问道:“这里可是乌衣庵?” 虽然察觉出些许不对,但荆蔚还是尝试地将话题继续了下去:“不知素心大师可在?” 荆蔚沉默了,他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做事无果,而面前这个笑声诡异的痴尼实在让人有些不耐。 “带我去见素心大师。”荆蔚的声音似水柔和,这宛如情话的命令如同暖风般让人舒适,却也同样不容质疑、无法抗拒。 “师父,有人来瞧你了,你可愿见他么?” 静下心来侧耳倾听,然而以盗帅耳目之灵,竟也未能听见除了痴尼之外的其它声响。他外表虽平静如水,但内心却不免有些发沉。也不知过了多久,走进屋子的痴尼终于举着油灯走出来,道:“师傅点头了,你进去吧。” 阴潮的尸气从悬挂的枯骨上弥漫开来,盗帅大骇,这……哪还是活人?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尘归尘土归土,自己前生所杀之人虽无一个是他亲手埋葬,却也不至随意抛弃。虽不能将他们交还家人,但也让属下尽可能的好生处理了。 荆蔚冷笑一声,下刻便已移至旁侧,与此同时,那腐烂的尸体也正朝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猛地撞了下来。 暗处的刺客显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瞧准盗帅落地那瞬显露的空隙,立即趁其不备地射出暗器。须臾之间,几点目力难见的乌光带着尖锐的风声已向荆蔚咽喉、胸腹间几处要害直直打了过去。 意料之外的停顿让荆蔚暗叫不妙,他瞥了眼突袭不成便果断离去的诡秘人影,自知追之不及,便连忙走向倒下的女尼。他从不是全知全能的圣者,任何时候都能游刃有余、万无一失。在沉身躲避暗器的那刻,利刃擦过他的外袍穿门而出、全全打在了女尼的身上。鲜红的血液从伤处流淌出来,遇到空气立即变成另一种惨碧的颜色。很快的,女尼的眼鼻五官里,也渐渐渗出了猩红的色泽。 “你……想说什么?”荆蔚垂眼问道。 荆蔚些微一愣,随即叹息着勾了嘴角,眼神安慰似地柔了下来,却带了几分苦涩与无奈:“无花是吗……我已知道。” 荆蔚抑郁,而女尼却像丢掉了心中沉重的包袱,合上眼睛放心逝去。缓慢地摇了摇头,盗帅再没看向尸体一眼,迈步向门外行去。不过百米,待他回首再望的时候,便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将那残破的庵堂化为汹汹火海。想必不久之后,方才的一切将被烧得干干净净、半点不留。 无花,你既执意和我杠上,便不要怨我不念旧情!我虽不会杀你,却势必将你连根拔起,无法立足于江湖!。时代养人,在那个水电便利的世界生活了几十余年,就算极能忍耐脏乱泥腥,骨子里还是挺爱干净的。 如此,想是换了名姓……甚至,容貌? 要回客栈必会经过快意堂大门,门前立着的骏马,让盗帅不免多瞧了几次。 如此,开着自家爱车四处风光的,却是那群混蛋损友了。 闲话休谈,某个变态此刻正闲闲地站在大门口,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宝马。全然视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男人为无物。烈马难伺,谁叫有人贪心妄为、自不量力呢? 稳住身形的那一刻,正巧听见黑衣之人那冷冷的“赌你”二字。 荆蔚对女人没兴趣,但对那身打扮十分在意。结合种种,这人应该是那“沙漠之王”无影神刀札木合关系甚密的人。 盗帅暗中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同时留心了周遭的情形。冷秋魂方才将六粒骰子均摇成了红色一点,按照规则已不可再少,而黑衣少女却依旧声色不动、游刃有余。她冷冷地扫过桌上的小方块,单手一扬,鞭梢卷起其中一粒直直甩了出去。只听“夺”的一声,那白色的骰子直直钉入粉壁,仅仅露出一面,其余均已深深嵌入墙中。如此手法,自能换来众人的惊呼,而少女不骄不躁,默不吭声地甩出第二粒、第三粒…… 六粒骰子不过一点,歪门偏道的话,倒还真是赢了。 “你想赖?”黑衣少女冷笑地抽出长鞭,毒蛇般地朝冷秋魂射出卷去。这快意堂的主管自也不是用来摆看的,仓促之间,冷秋魂拔刀出鞘,却不料那长鞭却像有生命一般中途变了方向。 荆蔚淡淡一笑,这两场较量主题虽有不同,比的却无非还是武功高低、手法奥妙。 故此,他悠然走了出来,拉回被人拽住的冷秋魂,轻笑地说道:“这位少侠,你与其赌他,不如赌我。” 冷秋魂惊恐扭头,待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一时也有些呆呆愣愣。而黑衣少女则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闭上嘴巴不言不语。她满脸戒备地盯着盗帅,厉声喝道:“我愿赌谁是我的事!” 女子面色突变,惊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里,正是少女方才掷出的骰子钉入之地。 围观之人皆是一愣,有人因好奇而忍不住凑了过去。轻轻一触,那没入墙中的七粒骰子竟全部化作飞灰,只有那一堆堆小小的粉尘,宣告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示威完毕,老变态看向面色发白的少女,满意地微笑:“你想要的,这人未必知晓,而我却未必不知。” 而这人,只是站着、笑着,为何能有如此气势? 冷秋魂也不是傻子,几次三番,他就算脑袋真不好使也看出面前之人非同一般。深深看进对方眼里,粉面孟尝并未犹豫太久,便扬手招呼众人离去。一时间,硕大的厅堂只剩楚盗帅和黑衣女子,一声不吭、相视而立。 “令尊入关前所接的信件可在阁下手里,又能否借来一看?” “你知道那幅画……女人的事!?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你如何得知他已入关?又如何知道他曾接到一封书信!?” 听到“姑娘”二字的同时,黑衣女子的长鞭反射地甩了出去。此时她已忘 荆蔚依旧是笑,他青烟似的窜到少女身后,在耳边嬉笑着说道:“大怒伤身,像姑娘这样貌美的女子,切勿因此而有所折损。” 这一招“云底飞星”正是昔年纵横天下那“大漠神龙”的平生绝技。招式狠毒,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曾经丧命于此。 女子倒抽一口气,却已同时击出七鞭,每一鞭都宛如卷云,一个又一个地绕着圈圈。 好一个……圆环套圆环娱乐城……也不知一会是否能看到有人被放到天空做风筝。 只希望这般手法,原版正货并未用过。倘若真是,那也不过“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