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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1 / 1)

番外、雁归来 燕霜乔坐于窗前,透过红菱花镜看到明飞自院门进来,静默少顷,到绣架前坐下,拈起绣针。 明飞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敲房门。屋内并无反应,他只得推门而入。燕霜乔背对他而坐,已是初冬,她仍是初见时那袭单薄的蓝衫,因低头刺绣,越显纤肩细腰,别有一种风流韵态。 燕霜乔埋头刺绣,明飞略显尴尬,半晌方道:“燕小姐,是相爷派我来的。” 明飞只得道:“燕小姐,江姑娘她---” 燕霜乔本是左手托着素缎,右手的绣针还停在一隻大雁的左翼处,闻言右手一颤,“啊”地一声,殷红的鲜血在素缎上沁开来,竟像一隻大雁中箭后血洒碧空,却仍哀鸣着跟着同伴飞向南方。 眼前清香拂动,他忙退后两步,燕霜乔竟逼近他面前,声音前所未有的凌厉:“你们把我师妹怎么样了?!” 燕霜乔先是轻吁了一口气,转而冷笑道:“裴琰又想威胁我做什么?!” 燕霜乔怒道:“裴琰想对我小姨怎样?!” 燕霜乔静默良久,转身到案前写下一封书函,淡淡数句,嘱咐小姨勿以自己为念,自善其身,转而想起被人欺骗,连累亲人,心中难过不已。她再解下颈中的红丝绦绳,放于信函之中,递给明飞。看着这张曾在心底激起微澜的俊秀面容,言中便带上了几分讥讽之意:“邵公子。” 她眼神如秋水澄澈,虽比他矮了半个头,却似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想挪开目光,又被这汪秋水吸住,正恍惚之时,她已轻声道:“你这般演戏,不累吗?” 燕霜乔仍是直视着明飞。她生性温柔平和,即使再厌憎眼前虚伪小人,欲待痛斥他几句,却也说不出那等重话,终冷笑一声:“我现在应该叫你一声明公子,明公子演技超群,佩服!” 四年前以南安府明氏之身入长风骑,浴血战场,屡立战功,得入长风卫。这些年,他有时甚至忘了自己是一个月戎人,总以为自己是南安府明氏族人,是与长风卫们手足相倚的华朝英雄,却在这一刻,冷雨浸肤,才发觉自己终不过是要时刻戴着假面生存的暗人。 他再来这个小院,今年第一场大雪刚刚下过。燕霜乔的《雁南飞》绣图也收了最后一针。 燕霜乔取下素缎,低头绞着帕边。明飞静静看着,忽道:“燕小姐,我若告诉你令师妹去了哪里,你可否将这绣帕送给我?” “江姑娘初二随相爷去了长风山庄,听从南安府回来的弟兄说,她在那里过得很好,相爷也对她不错,还带着她去打猎。” 她转过头来,微微仰头望着明飞:“明公子,能否帮我转达一句话给你家相爷?” “我师妹天真烂漫,不识礼数,若有得罪相爷之处,还请相爷多多包涵。她于相爷并无用处,还请相爷将她放了,我燕霜乔愿为相爷所用。” 燕霜乔怔住,良久无言。 燕霜乔沉默许久,低低道:“他不是我父亲,就算是,他也不会以我为重。那夜他弃我而去,你家相爷也当看得明白,他不会因我而受威胁。” 燕霜乔略带疑问地望着他。他浅笑道:“若是我处在那等境况,也只能做出那等选择。燕小姐误会令尊的一片苦心了,想来,他内心也是觉得有愧于你的。” 明飞自小接受暗人训练,听到的多是“为成大业,需当斩断亲情”、“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当不为柔情温意所绊”,少听过女子之言,此时听到燕霜乔这话,忽想起死于沙场的阿爸、含恨而逝的阿母,竟无法相驳。 明飞默然,良久方道:“不管怎样,燕小姐,这封信还是得劳你写一下。” 燕霜乔被明飞假扮的“邵继宗”撞伤以后,曾在杏子巷的“邵宅”中与明飞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二人也曾联诗作对,相处甚欢。若非看“邵继宗”乃知书守礼之人,燕霜乔早已告辞而去,正因为被他文采所感,才在“邵府”多住了一段时日,才有后来揽月楼之会、被挟之痛。 燕霜乔终还是写了封信函,寥寥几句,无非证明她尚在裴琰手中,并无他意。她倒也想看看,负心忘义的所谓父亲,可还有一丝舔犊之情。 大夫把脉去后,明飞立于门口,望着她冷冷的面容,道:“你若恨我恨相爷,甚至恨你的父亲,便当留着身子,看我们是否得到报 燕霜乔一阵咳嗽,双颊涨红,明飞走了进来,她急速后退,他却只是走到大柜前,取出一件掐丝夹袄,她躲避不及,他已将夹袄披于她的肩头。 过了数日,雪又下得大了。 见她穿上了厚厚的夹袄,生起了炭火,他莫名地有些高兴,欲待张口,这才省觉自己这次竟非奉命而来。 燕霜乔一喜,请他在炭炉边坐下。明飞见她手中之书竟是当日二人在杏子巷“邵宅”讨论诗词时的《叶间集》,也不待她相问,便道:“相爷在武林大会时受了伤,江姑娘现在还在长风山庄服侍相爷。” “这你不用担心,江姑娘似是厨艺高超,相爷只吃她做的饭菜,只要她一人服侍。” “啊,不是”,明飞有些尴尬,半天才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病好没有。” 燕霜乔不接话,默默起身,出了屋子。明飞不知是该离去还是该留下,便呆呆地坐在炭炉边。过得小半个时辰,燕霜乔却又进来,轻声道:“明公子既来了,又是饭时,便吃过中饭再走吧。” 燕霜乔抿嘴微笑:“你错了,厨艺我不及小慈。” 明飞自是安慰自己,只不过来看她有没有病癒,只不过来稳住她、以为相爷他日之用。只是为何来了之后,良久不愿离去,看她画画、看她刺绣,直至蹭到她做的饭菜才不得不离开,他也想不明白,或者不愿去想明白。 这日,燕霜乔却未等到明飞。 前几日凭女子的敏感而感觉到的某些温柔,难道又是一场戏? 满口的忠孝家国,便是他们永远褪不下来的面具。 融雪天更是彻骨的寒冷,燕霜乔的病癒发重了。 但是白天,他却始终不曾出现。 这是二人第一次肌肤相触,她这一生,从未握过男子的手,而他这一生,也从未体会过这种柔软。 她一急,往后便倒,他右臂一揽,将她抱入怀中。 他当然明白,她握住自己的手、这般恳求自己意味着什么,最艰难的抉择终于摆在了他的面前。 都道南方富庶繁华,他却总是割舍不下那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带着牛马腥气的风,还有在风中起伏的草原。 人前他是长风卫,要忠心耿耿地替裴琰效命,又要打探华朝的一举一动,还得尽力不露出丝毫破绽。只有这段时日,在她的面前,他才可以放鬆下来,不用伪装,不用刺探,更没有时刻担忧被揭破身份的恐惧。 他也想做意气豪发的长风卫明飞,但身份若是败露,他将只能在酷刑下死去; 燕霜乔醒来,仍只是一句:“明飞,求你。” 燕霜乔在不安中等了三日,三日后他来了,仍是静静地看她写字画画,吃着她做的饭菜,只是离去前淡淡道:“你给我一点时间。” 告别素烟,她与他打马北逃。某夜露宿野外,他抱着她坐在草地上,看着西北角的夜空。群星灿烂,他在她耳边说道:“那边,是我的故乡。” 这一夜,她不停地唤着“阿木尔”的名字,直到二人都泪流满面。 大雁再度南飞的季节,明飞随刚经历战败之痛的宇文景伦在旷野中慢步走着。 “在,王爷。” 明飞一惊,转而知易寒已将自己真实身份告知宇文景伦,从这几日的行军来看,只怕自己将面临比以前更艰难的抉择。 明飞缓缓跪落在草地之上。 桓始和元年三月,宣王宇文景伦即帝位,史称桓威帝,立皇后滕氏,赦天下。 阿什王妃这日却闷闷不乐,看着阿什王带着三岁的儿子在她面前嬉戏玩耍,她却落下泪来。 “怎么了?”成婚多年,他一如当初的温柔。 他将她和儿子一併揽入怀中。 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道:“霜乔,你放心,我一定要替你找到小慈。我已派了人潜往华朝寻访那崔公子,不久便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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