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江慈急欲挣离他的怀抱,可双臂失力,裴琰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右手竟按住她的腰腧穴,让她使不出一丝力气,只得无力地伏在他怀中,鼻中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渐感头晕,情急之下,泪水夺眶而出。 马车似是碰到了路中的石子,轻轻震了一下,江慈长长睫毛上挂着的泪水啪啪掉落。裴琰笑容渐敛,解开江慈手臂穴道,见她仍是低头垂泪,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好了,逗你玩的,我也没真把你当丫鬟,你不愿做,不做便是。” 江慈抬头讶道:“我们是去长风山庄吗?去那做什么?” 见江慈仍有些许气恼,裴琰拉了拉她的手臂:“来,给我捶捶腿。”顿了顿道:“我付你工钱便是。” 江慈想了想,好奇心起,微笑道:“你曾是武林盟主,你给我讲讲武林中的趣事,我就给你捶腿。” 裴氏在清河镇上有间大宅,早有侍从打马赶到这里安排好了一切。此时暴雨初歇,二人跃下马车,寒风扑面,江慈不由打了个寒噤。裴琰反手推开车门,取出狐裘,手一扬,正罩在江慈肩头,狐裘又长又大,江慈缩于其中,她肤白如雪,五官精緻,倒像个瓷娃娃一般。 裴琰回头微笑道:“你可错了,我裴氏一族,家产虽厚,却非贪贿所得。” 二人用过晚饭,裴琰看了近一个时辰的密件,又有这宅子中留守的侍女们进来侍候他洗漱。江慈不知自己要歇在何处,拉住一名侍女问道:“这位姐姐,请问―――” 见屋内只剩自己与大闸蟹,侍女们临去前又将烛火熄灭了大半,屋内灯烛昏暗,大闸蟹脸上笑得极为暧昧,江慈心中有些打鼓,慢慢向屋外退去,笑道:“相爷早些歇着,我出去了。” 裴琰笑着伸手敲了敲她的头顶:“这别院防卫不及相府,你若睡在别处,我怕那萧教主收到风声,过来将你杀了灭口。只有和我睡在一个屋子,你才能保得小命。” 裴琰指了指大床边的一张锦榻:“你睡那里吧。” 她知大闸蟹的床后小间内定有如厕之物,但要她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去一个大男人睡的床后如厕,却是打死也不会干的。 她屏住气息,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以极缓慢的速度移开门闩,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挤了出去。再轻手轻脚穿过正屋,打开大门,如黑夜幽灵般钻入院中。 这夜十分寒冷,北风阵阵,江慈未着外衣,仅着一件夹袄,被风一吹,再站起身来便觉有些禁受不住,连打两个喷嚏,心呼要糟,若被人发现自己竟跑到院中小解,这丑可丢大了。 随着她这一声惊呼,裴琰如穿云之燕,撞破窗格自屋内跃出,他右臂急展,将江慈一带一拂,护于身后,江慈浑身颤栗,叫道:“是他,他来杀我灭口了!” 江慈双手环胸,躲于裴琰身后,冻得瑟瑟直抖,不禁跺了几下脚。裴琰回转身,将她抱起,踢开房门,将她抱至床上放落,又在她身上盖上厚厚的被子。皱眉道:“你没事跑出去做什么?” 他高声道:“来人!”窗外数人应是,裴琰道:“去请位大夫过来!” 裴琰一笑,慢悠悠掀开被子,躺于江慈身边。 裴琰大笑,将被子反转包住江慈,又将她压回床内,低头看着她惊怒羞急的模样,慢悠悠道:“你说我要做什么?” 江慈急忙用手去推裴琰,却怎么也推不得动。裴琰笑得一阵,直起身来,正容道:“看来萧无暇是一定要来杀你灭口的,从现在起,你需得在我身边三步之内,再远,我就护不了你的周全了。” “那是自然。”裴琰一本正经道,再度掀开被子:“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和我睡一张床,我得好好保护你这条小命才行。” 她万般无奈,又绝不愿与这只大闸蟹同床共枕,只能缩着坐于床内一角, 裴琰放下纱帐,江慈伸出右手,大夫细细把脉,起身道:“这位夫―――”他话语顿住,据脉象来看,帐内明显是位姑娘,可眼前这位公子又仅着贴身白绸里衣,暧昧难言,犹豫半晌方道:“这位夫人是受了些风寒,又被惊吓,寒入经脉,需得服些药发散一下寒气才行。” 侍女们退去,安澄又在屋外求禀,裴琰披上外衣出屋。江慈隐隐听到安澄细细回禀,说如何如何搜索,又如何如何布防;裴琰又吩咐,要调哪处的人马过来,要如何搜索这附近百余里处,想到自己一句谎言将整个长风卫搅得人仰马翻,不由有些小小的得意。不多时,药性发作,她渐感有些困倦,本就惊扰了半夜,睡意袭上,依在床角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吃完早饭直至登上马车,江慈一言不发,脑中不停回想,昨夜自己究竟是如何睡着的,到底是不是整夜和大闸蟹同睡一床。可脑袋想得一团糊,她仍记不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偷眼见裴琰总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忙把视线转了开去。 到了夜晚,裴琰仍命江慈与他同睡一床,美其名曰保护于她。江慈自又是缩于床角,前半夜听着裴琰的呼吸声,心中直悔不该作茧自缚,弄至这般尴尬境地,后半夜则迷糊睡去,早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是拥被高卧。 江慈曾听人言道洪州的杂耍是华朝一绝,当日上南安府看武林大会时还想着要去洪州一游,可惜后来重伤昏迷中到了京城,错过机会,便有些心痒痒。见裴琰吩咐下这夜歇宿在洪州,心中暗喜。 江慈立于裴琰身后,有些心痒,却也知轮不到自己说话,眼见裴琰端杯沉吟不答,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江慈一喜,见裴琰回转头上下扫了自己一眼,明他意思,前几日毕竟是在车中,自己始终不曾露面,现下要到公开场合,忙奔入内室换了小厮服饰,又匆忙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