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的那番争论，病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悄无声息地聚拢了过来, 如细针, 缓缓扎在舒知意的身上。 “来的路上, 我一直抱着期待，我期待你会和我说声对不起，我期待你告诉我其实……” “可是没有, 我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还记得吗, 这块疤痕，还记得怎么来的吗？你或许忘记了吧, 可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舒年补习忘记带资料你让我送过去，我说我不想去，你就把家里的酒瓶往我身上砸。” 舒知意又不紧不慢地撸起右手的衣袖, 一道浅浅的肉粉色疤痕藏在手链之下。 童年的记忆争相着往上冒头，诉说着藏匿多年的种种不公。 可舒知意像是听不见，她用指甲再往掌心扣，用力，再用力，痛感让她清醒，也提醒着她不要没出息地哭出声。 “这些我自以为的爱意，支撑着我走过了很长时间。我不断安慰自己，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没那么爱我，你的爱要分给很多人，我少些好像也无妨。” 舒知意的呼吸哽了又哽，心脏悬颤痛得让她直不起身子，“我今天才知道，你不爱我，原来你真的不爱我。” 原来别人觉得理所应当的事，却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为什么是她呢？ 哪有那么多什么，这世上很多事就没有答案可言的。 吴红霞整个人恍惚不堪，她嘴唇抿成一道直线，眼底染着深红的印记，一直在重复着“对不起” 舒知意用手掌按了按眼角，掌心早已印着指甲深陷的痕迹，但她却感觉不到疼。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因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刚才我喊了你四声妈妈，那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喊你这个称呼。” 舒知意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背身留下一句低语。 “下辈子，也不要再记得我吧。” …… “姐。” 舒知意靠在边上的扶手才勉强站稳，她抬头看他：“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所以他慌了神。 父母的偏心，他是知道的，时常也会觉得有些过分，但吴红霞总说只有把她教乖点，以后才能一直帮着自己。 舒年虽然不认同，但也没有过反驳。 可刚刚舒知意的那番话，似乎是要与这个家彻底决裂，他从没听过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实际上她一直都是默默忍受的角色。 但他知道，如果她真的铁了心不管自己，他就真的完了。 “姐，我谈女朋友了，我得结婚啊。” 她眼底的漠然让舒年没由来地心虚，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目光。 “舒年，你的人生为什么要我负责？” “还是说，你本质上也打算靠着别人活着？” “可实际上你就是这么做的，这些年你从没帮我说过一句话，享受着在家里的宠溺。那以后呢，也打算依附在我身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