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霞先前是个很爱打扮的人，头发颜色掉了就去补染，眉毛不描是不会出门的，穿着也很洋气，舒知意的长相大部分是遗传于她。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汪即将干涸的死水。 “知意来啦。” 然后走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爸呢？”舒知意视线落在蓝色床单的一角，胡乱地启唇。 她嘴唇张开又闭合，最终只是抿紧，憋不出一句话来，身形僵硬不知道怎么回答。 “爸赌博输了很多钱，知道妈生病后把家里钱都卷走了，现在要债的每天来家里堵我们。” “房子抵押了。”舒年顿了一下，“不过现在也不够了，实在不行，房子只能卖了。” “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治病，应该是够的。” 她不确定家里人能记得自己的生日，所以临时更换成了弟弟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舒知意目光跳动了一下，她站起身，“后面有空我再来看你，有事就让舒年打我电话。” 只想快些逃离。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舒知意移开视线，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吴红霞抖手着喝了几口水，纸杯捏在手里，好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爸……你也知道，家里钱都被他卷走了，房子也被我耽误没了，家里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没了。你现在日子过得也很好，还找了个有钱的老公，看着他身份就不一样——” “你到底。”舒知意募地打断，皱眉抬头看她，看到吴红霞慌乱的表情时还是降柔了声调。 吴红霞抬眼和身后的舒年对上视线。 “我想你可不可以，帮舒年买套房子，你也知道他谈女朋友了如果家里这种情况对方不会跟他的。” 她早该知道啊，哪有什么想见最后一面，哪有什么怕后悔，人怎么可能因为生病就改变那股自私呢。 吴红霞脱口而出：“你是他姐姐啊。” 舒知意一字一顿地继续质问，“还有，我刚开始的工作积蓄全给你了，后面积攒的也全部在这张卡里，我拿什么给他买房？” 舒知意不想再听下去，拎起包往门外走，舒年急促地喊她姐姐，吴红霞也撑着身子坐起来，像是用尽最后一股力气低喊道。 这话仿若一场惊雷，砸向快要失控的人，把她本就破旧不堪的心再度撕裂。 舒知意缓缓回头，眼里带着自嘲的笑意，她近乎低语般，一字一句地反问。 吴红霞没接话，只是带着些许愤怒和怨念，直直地看着她，要把她看透看清。 她说。 “你不该，和我说声对不起吗？” 吴红霞像是没听懂, 她愣了愣：“什、什么？” 短暂的沉默，她要留点力气，才能有勇气撕开那块已经结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