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您不是请了西洋大夫么?西洋大夫看过没有?” “我只是让他们跟太医院交流了一下,没有让他们去给陛下诊病,毕竟出了事,咱们家推脱不干净,也说不清楚。” “孩儿自小在建康长大的时候,陛下待孩儿……” 沈渊神色也有些黯然:“连那些皇子们私下里都说,陛下待孩儿,比待他们还亲。” 沈渊走到父亲身旁,替老父亲添了杯茶水:“孩儿还听说,薛叔叔那里已经打起来了。” “没有谈妥,自然要打起来。” “现在天气入冬了,这仗他不打也要打,现在只不过是死多少人的区别而已。” 沈毅眯了眯眼睛:“等明年开春,怎么也得给这些鞑靼人一个教训,他们不愿意和谈,就打到他们和谈为止。” 沈老爷心头一震,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问道:“宫里的人怎么说的?是单独召我一个人进宫,还是大臣们都召见了?” “只是宫里的蓝衣太监。” 这一个月来,沈毅多次进宫,来请他的至少也是宫里的紫衣太监。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到家里的儿子,缓缓说道:“渊儿。” “去换衣服罢。” “咱们爷俩一道进宫。” “孩儿遵命。” 德庆殿,一处并不是很大的偏殿之中,皇帝陛下坐在龙床上,看着已经到齐的几位宰相,以及大九卿。 沈毅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上前见礼之后,被安排在众臣之首。 皇帝陛下这会儿,气色似乎好了不少,整个人也精神了一些。 沈渊脖子一缩,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对着皇帝叩首行礼:“臣沈渊,叩见陛下,陛下金安。” 沈渊低头道:“回陛下,臣刚回京师,本想跟随父亲进宫来瞧一瞧您,到了德庆殿门口,才知道宰相以及六部九卿才能进去,臣就不敢进来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小子,太不稳重,就你刚才那副模样,不是内卫认得你,估计早把你捉起来了。” 皇帝陛下看了看他,还是开口问道:“在辽东待的如何?” “十年之内,臣当为陛下,为朝廷打下辽东!” 皇帝陛下笑了笑,看了一眼沈毅,开口说道:“好,朕记下了。” 皇帝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位列九卿之末罢。” 等众人都落座之后,这处偏殿的殿门缓缓关闭。 天子扫视众人,开口道:“太子失德,朕这一个月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废黜他的储君之位,贬为固安郡王。”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反倒是这件事拖了这么久,才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这是正常的。 譬如说死而不僵的朱里真人。 话说到这里,皇帝陛下目光之中,已经带了些哀伤的神色,他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这个第三子的将来。 这件事,往前倒一下因果,甚至可以说,从孙太后嘴里说出皇三子名字的那一刻,现在这位废太子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时候,天子自然有一些痛苦。 说到这里,天子看向众人,情绪又抬升了一些,缓缓说道:“皇四子吴王李鉴人品贵重,朕要将他归入到皇后膝下,立为太子。” 众人齐齐低头:“陛下圣明。” 洪德帝默默说道:“诸卿念在多年君臣份上,好生辅佐新君,以让大陈江山社稷安稳,百姓安居乐业。” 这话一说完,众臣纷纷起身,跪在了皇帝陛下面前,个个眼眶发红。 除了几次大规模反腐,得罪了一些文官之外,在其余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还算随和的“好领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宰相宋垣跪在地上,垂泪道:“陛下,您还这么年轻,千万不要说这种话,太子新立,臣等都会好生辅佐太子的,您……” 众臣跪地,垂泪道:“陛下好生调养龙体。” 皇帝陛下脸上露出笑容:“相比较于先帝,朕已经是长命了,诸位都是朕的老伙计了,不必悲伤。” 沈恒低头道:“臣在。” 沈恒也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低头道:“臣……遵命。” “沈卿留一下,朕……” 沈毅低头应是。 众人都离开之后,皇帝陛下忽然咳嗽了几声,脸色也变得潮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