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问我,我就给你几个忠告。” 沈老爷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要时刻注意你自己的小命,不要差事没办好,却把小命丢在了南边。” 李鉴心里一惊,抬头看向沈毅:“叔父,这大陈的天下,还有人敢杀我?” 沈老爷闷声道:“你这趟南下,假如想把事情办好,就不知道要触动多少人的利益,有些人红了眼,自然就想把你弄死了事。” 说到这里,沈老爷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第二个忠告,你想要做成事,到了南边之后,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去查,自己去看,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然,得罪太多人,你这个年纪是吃不住的。” 沈老爷伸手敲了敲桌子,缓缓说道:“清丈土地这件事,千难万难,按理说,户部的老侍郎也未必能够做好,我向陛下举荐你,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 “去。” 沈老爷瞥了他一眼。 四殿下恭敬低头。 大小沈 “嗯。” 陆若溪想了想,开口道:“夫君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那倒还没有。” “这段时间,这些人都已经无影无踪了。” “多半是。” 沈老爷摸了摸下巴:“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皇后娘娘还说,那丫头准备找个道观出家做女冠,再不成婚了。” 沈毅眯了眯眼睛,轻声说道:“大约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陆若溪默默说道:“所以至始至终,我都没有接话,不过大公主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 沈毅无奈道:“是你儿子不愿意一辈子待在京城里,他自己选的路,当初我又没有逼着他不做驸马,更没有棒打鸳鸯。” “毕竟不太圆满。” 沈毅闷声道:“当初凌肃那个儿子在建康迎娶了国公的女儿,之后不是又听说台州老家还有个青梅竹马?到最后,这件事也没有个好下场,那凌展至今都不敢回台州府。” “大公主若是真的出了家……” 大公主是否出家,她自己其实是说了不算的,真正说了算的是皇帝陛下。 而现在,说一句诛心一些的话,如果皇家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话,那么大公主李媖出家,反倒是最符合李家利益的行为。 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让沈渊终身对李家心怀愧疚,这桩买卖,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都跟沈家,跟沈毅关系不大,毕竟当初两家,又没有真的定下什么婚约。 陆若溪给沈毅捏着肩膀,开口道:“这个四殿下,比桑桑还要小上一两岁罢,他这个年纪,南下做清丈土地的大事……” “做成做不成,其实也不在他。” “要是陛下派几个得力的人选,这件事或许还真有几分希望,不过……” 陆若溪笑了笑:“他若真是块材料,夫君便舍得把桑桑嫁给他了?” 沈老爷摇头道:“婚事毕竟是要两厢情愿,而且这小子对咱们家桑桑目的不纯,须得好好看一看他才行。” “那渊儿呢?” “不是去高丽,是去高丽与辽东的边界驻军。” 沈老爷站了起来,拉着夫人的手,轻声道:“夫人,咱们家在北边,做了十几年主了,从前朝廷在建康,双方各行其道,如今朝廷已经到燕京来了,咱们家就必须要再找一个地方,不然,你我夫妻二人大概率不会有事,但是将来孩子们未必安全。” “渊儿他想要继承家业,就必须要去高丽闯一闯,最好……” “渊儿他……” 沈老爷沉默了一会儿。 “至于我为什么不去。” “这燕都城里,有个人需要我,替他办点事情,二十多年的情分,实在是……” …… 这个时候,四殿下带人南下,已经有三个多月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持续了接近半年的大案,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而另外一半,也是贬官的贬官,退休的退休。 而这部分“坑位”,在吏部的操作之下,迅速被人重新填满,填补上这些缺位的,只有一小半是南方的官员,大半是旧齐降臣以及这十年来北边新晋的进士们。 而这部分政治势力,现在的底蕴可能不够深,根基也可能不太踏实,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占据了相当一部分重要职位,渐渐开始拥有了一些初步的话语权。 随着天气入秋,燕都慢慢冷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