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早定国本……” 听到孙太后这句话,洪德帝与沈毅,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 那就是,孙太后突然发病,到底…… 皇帝陛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沈毅,然后又看了一眼大太监萧怀,轻声道:“让太医进来见朕。” 第二个可能就是,太后娘娘真的要死了,想要在临死之前,看着国本安定下来,看着孙氏这一脉的外戚身份延续下去。 几个太医颤巍巍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低头叩首:“陛下。” 太医院的奉御低头道:“陛下,臣等请脉数次,娘娘脉象极其虚弱……恐怕只在旦夕之间了。” 他斜了一眼几个太医,冷声道:“要是有人胆敢诓骗于朕,当心尔等阖家!” “阿娘……” 孙太后闭上眼睛,也双目流泪:“皇帝,哀家知道你下不了决心,哀家不求你立嫡子……” “对他也能有个交代。” 孙太后声音虚弱:“至少,大陈的皇统,延续下去了……” 孙太后看向身后站着的沈毅,对着沈毅招了招手:“七郎……上前来……”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沈毅也只能上前,蹲在了太后床边,低头道:“娘娘,您老人家安心休养身体,您还年轻,能养回来的。” “人寿有数,哀家已经瞧见自己的寿数了。” “这个时候,七郎你……” 沈老爷扭头看了看皇帝,开口道:“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洪德帝再也忍耐不住,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垂泪不已。 “愿意立储。” “立三子李容为储君……” 孙太后伸手,摸了摸孙皇后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皇帝陛下大为焦急,大声道:“太医!太医!” 不过这个时候,药石不进,也只能依靠针灸来续命了。 是夜,太后娘娘薨逝于坤德宫,享年五十七岁。 皇宫中钟声响动,太监宫女们跪在宫殿里,哭声一片。 坤德宫门口,百官们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就连沈侯爷,也跪在宫门口。 沈老爷正在闭目眼神的时候,只觉得袖子被人碰了碰,他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看,只见户部尚书张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左边。 沈毅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坤德宫,开口道:“说是说了,作不作数还未可知。” 沈毅摇了摇头:“我不说,师兄大概也能猜得到,这个时候陛下没有说,我便不能说。” 张尚书缓缓说道:“是皇三子……” 沈老爷慢悠悠的说道:“陛下还年轻呢,太子定下来了……” 洪德帝被母亲逼着立下皇储的现场,沈毅全程都在,当皇帝回头看向孙皇后的那个时候,沈毅明显的感觉到了皇帝心中的恼怒。 恐怕……他心里已经在怀疑,自己母亲是不是正常死亡了。 因而,皇储即便已经定了下来,将来说不定还有一些是非。 在皇宫里折腾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时间,到第二天上午,沈毅才得以返回自己的家中。 而朝廷里出了国丧,身为礼部侍郎,并且主管礼制的沈恒,自然是闲不下来的,一连好几天时间,沈恒都不怎么沾家,在朝廷和宫廷之间奔走,处理太后娘娘的国丧。 在太后娘娘薨逝的第三天,在家休息的沈老爷,又一次被诏进了宫中,依旧是在甘露殿里,见到了神色疲惫的皇帝陛下。 沈毅默默上前,欠身行礼道:“陛下节哀。” 沈老爷依言坐下,看向皇帝:“陛下,您看起来太疲惫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保重龙体。” “朕找你来,是想问太子的事情。”话。” 他低头道:“陛下,这件事本就是陛下您乾纲独断的事情,臣也说不得什么,但是陛下既然应了太后娘娘,那……” 对于沈毅这个回答,洪德帝并不意外,他再一次沉默,叹了口气。 “朕再好好看一看的。” 创业容易守业难,这句话虽然听起来不太合逻辑,但是在某些特殊场景里,是成立的。 毕竟如果没有沈毅的话,洪德帝大概也就是个守成之君,要是赵阀的问题不妥善处理,他可能连守成都有些困难。 假如说当年,洪德帝迟迟没有决定立储,是因为对惠妃娘娘还有一些感情,因为他在李望身上倾注了太多感情的话,时至今日,这位洪德帝在政治上已经完全成熟,他考虑储君的时候,情感因素已经不是特别多,或者不是特别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