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之处,请侯爷海涵。” “侯爷,大陈南迁建康,已经八十余了,如今人口繁荣,各地商路已经直通建康,尤其是近十年,建康人口又上涨了近三成。” 沈老爷面色平静:“杜相也知道是这十年,建康才繁荣起来。” 杜相公摇头道:“何必以现有之果,去求燕都未有之实?” 他缓缓说道:“燕京距离边关太近,若定都燕京,则要直面群寇,置陛下及大陈宗庙,于危墙之下。” 沈老爷瞥了一眼这位宰相,面无表情:“按照杜相所说,十几年前陛下北伐,打的很不应该。” 杜相沉声道:“侯爷北伐,收复大陈故土,功劳甚大,这是谁也没有办法否认的,但是眼下,如果定都建康,那么北边有边军做第一道屏障,燕京作为第二道藩屏。” 沈老爷笑了。 “杜相觉得,建康挡得住么?” 军事,是他的专业范畴之外的事情了。 “如今,臣收复燕京,已经十年了,臣不明白。” “臣以为……” “陛下,当重罚此类贪图安逸的奸佞小人,以正视听!” 十几年时间过去,这位老伙计的嘴皮子功夫…… 突发状况 他很清楚,这件事不是小事情,也不是沈毅几句话就能按下来的事情,要不然十年时间,洪德帝也不至于没有做成。 “北迁之事,事关重大,要从长计议,沈侯虽然功劳莫大,但是这事也不是沈侯几句话,就能定下来的!” 沈老爷扭过头去,瞥了说话的众人一眼,只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朝廷里再一次鸦雀无声。 “如今沈侯犹不自足,还要返回建康,撺掇迁都之事!” 他大声说完这几句之后,又看向皇帝,大声道:“陛下,沈七居心不良,请陛下明察!” 朝廷迟迟没有迁都,这的确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只不过这个原因太过敏感,虽然很多人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当着沈毅的面,无人敢这么说。 沈老爷面无表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御史台的御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陈的科道言官是有特权的,比如说这五品以上才能参与的朝会,御史台的七品监察御史,就可以与会,并且可以风闻奏事。 这个年轻的监察御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气势依旧不输,开口道:“洪德二十三年的进士!” “我是洪德七年的进士。” 沈毅冷声道:“沈七也是你叫得的!” 因此对付文官,就得用文官的路数,用文官的规矩。 按照科场上的规矩,进士之间要叙年谊,孟敬刚才义愤填膺之下的称呼,的确太不应该。 沈毅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御史,面无表情道:“沈某不知道你是自己想要站出来说话,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你这么说话,但沈某现在就可以答复你。” “这样。” “夷三族。” 孟敬两条腿都打摆子了,但还是拉不下面子,握拳道:“那如果沈侯真的有异心,下官如何才能夷灭沈侯三族?” 沈老爷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损沈七真有异心,将来史书上记上你与我打赌这一笔,能将我脸上抹得更黑一些。” “你!” “够了。” “你一个七品御史,当着朝廷的面,诽谤污蔑本朝第一功臣在先,当面辱骂在后。” 御史大夫严崇道闻言吓得一哆嗦,直接跪了下来,叩首行礼:“陛下恕罪……”一眼,缓缓说道:“今日议事,虽然是各抒己见,但不是让你们借机诽谤功臣的,孟敬……” “御史台自孟敬以上,俱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皇帝还要说话,德庆殿外,一个紫衣太监急冲冲奔了进来,颤巍巍跪在地上,叩首行礼:“陛……陛下……” 这紫衣太监正是内廷的黑马魏太监,听到皇帝的话之后,魏太监跪地,颤巍巍的叩首道:“陛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早突然昏迷了过去,太医过去诊脉,说……” 皇帝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大步走下御阶,急匆匆朝着后宫走去。 赵昌平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向百官,沉声道:“都不要慌乱,没有陛下的诏命,便在德庆殿待命。” 赵昌平在朝廷里四十多年,资历威望都是一等一的,这个时候有他出来主持局面,场面立刻被控制了下来。 此时,坤德宫外,宫女太监们已经跪了一地,皇帝陛下,已经急匆匆赶了进去,沈老爷站在坤德宫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只是默默站在外面等候。 沈毅默默掉头了,回头看了一下赵昌平,然后两只手拢在身前的袖子里,走进的坤德宫。 此时的孙太后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