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时间过去,他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经忘记了当初年少时候的事情! “中丞,当年……” “我如今,也做了几年官,这种话,已经骗不得我了。” “中丞,下官当年,最多是个渎职的罪过,罪在冯……” 沈老爷提前说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平静,但是吓人。 上一课 那种绝望,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只有沈毅自己知道。 正因为如此,这份仇怨,他一直记在心里。 范东成范大公子,如果投胎顺利的话,这会儿已经可以蒙学了。 当年几乎是江都第一家的范家,也早已经房倒屋塌。 当初那个直接下命令打死了沈毅的冯禄,至今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而是因为,沈毅找不着他了! 冯禄当年,从江都县令的位置上,被贬官之后,就被贬回了福建老家做县丞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个时候,沈毅现有的一切势力基本上都没有成型,包括邸报司。 其人,大抵是从福建坐船出海了。 北齐。 这会儿,他已经有些后悔私下里来见沈毅了。 陈郎中心思飞快转动,很快,他抬起头看向沈毅,叹了口气道:“中丞,当年的旧事,无论怎么说,下官都是有错处的,这一点下官承认,但是幸好,当年下官及时拨乱反正,总算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坏,没有让大陈失去中丞这种国之柱石。”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那件事,是“有惊无险”,除了死了一个陈清之外,没有更大的损失了。 沈老爷坐在陈裕对面,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伸出手,开口道:“陈郎中的证据何在?” 他低声道:“三日之后,就是年前最后一次大朝会,大朝会之前,该有的证据,都会送到中丞手里。” “下官什么都不要。” 沈老爷闻言,伸手给他倒了杯酒,抬头撇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本来我心里还不确定,陈郎中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听陈郎中这么一说,我反而明白了一些。” “那么……” “应该就是崔相,挡了陈郎中你的路了,是不是?” “中丞,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 他看着沈毅。 “伸张正义,陈郎中这么些年,怎么不自己去告崔相?” 陈裕摇头道:“以卵击石而已,非智者所为。” “想合作,就说实话。” 陈裕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杨师倒了,崔相地位稳固之后,愈发蛮横。” “近两年时间,从下官手中所出之考功司文书,几乎全非下官之意,都在为崔相任用私人。” 他咬牙切齿道:“届时,恐怕中丞北伐,也会受到拖累,我大陈复国大计,恐要毁于一旦!” 国朝多少年了?哪个宰相不是任用私人?你陈裕便不是杨敬宗任用私人,提拔上来的? 朝纲乱了不要紧,我陈裕的官声前途,才最要紧! “下官说一句得罪中丞的话。” “朝廷里,下官骂中丞您,也会骂的最凶。” 说到这里,沈毅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裕,缓缓说道:“陈郎中是想,接替崔相在朝廷里的位置,成为继崔相之后,沈某在朝廷里新的敌人。” 陈裕微微摇头,开口道:“是政敌。” 他抬头,直视沈毅。 见沈毅神色古怪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中丞您放心,下官做事情一定有分寸,绝不会过火,更不会牵连您的任何家里人。”名声。” 听他提起从前江都府的称呼,陈裕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沈毅。 “不得已,出此下策。” “我没有开玩笑。” 他背着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