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微微低头道：“沈某脾气好，如果是朝廷里的其他官员，恐怕已经与娘娘翻脸了。” “但是……” 顾横波怒气冲冲，越过沈毅，朝着门口走去，与沈毅错身而过的时候，她冷笑道：“爵爷难道，不为圣上所约束？” 一路走到私塾门口，这位贵妃娘娘不知道是气消了，还是想通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沈毅，对着沈毅弯身福了一福。 说完这句话，她缓缓转身离开。 “她走了？” 顾先生叹了口气，因为天冷，吐出了一口白雾。 沈毅拍了拍老头的肩膀，安慰道：“她自小受苦，又在青楼长成，市侩一些是难免的，顾师莫要伤心。” “本性坏不坏不说。” “老夫怕，她会因此招祸。” “她有野心，也是好事。” “惠妃所出是本朝皇长子，如今皇后无子，她有这个心思并不奇怪，立身也没有歪。”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只是比较难做成就是了。” 他看着沈毅，叮嘱道：“到那个时候，子恒也不要理会她，让她自己去做就是，反正那时候，老头我尸骨恐怕都腐朽了，也看不见了。” “今天腊月二十九，明天就过年了，明天我大概来不了这里，今天我请您出去喝一顿，就当咱们爷俩一起过年了。” “也是，不去想那些。” …… 与往年一样，皇帝一样会在宫里设宴，宴请百官，与此同时，皇后娘娘也会在宫里设宴席，宴请朝廷里的命妇们。 陆若溪去了后宫，沈毅等人则是在德庆殿吃饭。 今年的除夕宴，与往年不太一样的是，去年还没有太多人问津的沈毅，今年成了大热门，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酒。 没过多久，就已经有些面色涨红。 “新岁平安。” 这是当今孙皇后的亲爹，孙太后的堂弟，国丈孙延昌。 “国丈新岁平安。” 姜简端起酒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愈发张狂了，连称呼都不称呼！” 姜尚书左右看了看，笑骂道：“避风头还这么不老实。” 沈毅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沈毅抿了口酒，深有同感。 “却又远不如无人问津。” “今年就算了。” 沈毅笑眯眯点头。 功名本是真儒事！ 到现在，姜明的从军时间并不算太久，但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已经不少，而且单凭军功，便已经做到了淮安军的百户。 今年回来，沈毅还特意问过姜明，不过姜大少刚接手百户营没多久，正在兴奋的训练自己的百户营，根本不愿意回建康。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偶尔有几个脸皮厚的上前敬酒，沈毅没有说话，姜尚书一板脸，那些人便被乖乖的吓回去了。 两个侍郎敬酒之后，现任的武选司郎中郑领，便小心翼翼的端着酒上前，先是对着姜尚书低头道：“堂尊，下官敬您。” 二人很痛快的喝了一大杯。 沈毅回头看了看坐在附近不远处的另外两位兵部侍郎，微微摇头：“郑大人，不合规矩了。” “你该去先敬他们才是。” 郑郎中连忙低头：“下官遵命 他拎着酒壶，去找另外两位侍郎去了。 沈毅笑了笑：“早就不管用了，只是人家给我点薄面而已。” 姜简拍了拍沈老爷的肩膀，感慨道：“马上就要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喽。” 这是句玩笑话，不过姜老头却认真思考了一番，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二十多岁的兵部尚书，说出去太过骇人听闻了。” 说到这里，姜老头低头喝了口酒，开口道：“这几天，议事堂那里忙的很，单单老夫就被叫去好几趟，吏部户部的几个堂官，更是每天都要去。” 姜简看着沈毅，神色有些古怪：“是你小子，给陈相写了个条子，让他照条子去办……” “差不多罢。”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面色更加古怪，他看着沈毅，突然笑了笑：“自古以来，都是宰相们给我们这些人写条子，催我们办事。” “堂尊莫要胡说。”